許氏出生名門,喜好奢華,房中佈置一應都是奢品。
她手中捧著一盞鎏金暖手爐,半靠在暖榻上,身邊圍著兩個丫鬟,一個揉肩,一個捏腿。
她嫁入徐家,帶著兩個丫鬟,一個便是隨徐瑤夜嫁去定遠侯府的五福嬤嬤,另一個是留在她身邊伺候的七巧嬤嬤。
七巧嬤嬤長得很嚴肅,年輕時便不苟言笑,到了如今這年紀,看著便更似一座冰山。
她此刻靠在窗邊,輕輕打起簾子,遠遠地瞧著梅花樹下一道柔弱的身影。
她轉頭,垂下了眼眸:“夫人,二姑娘還在樹下站著呢。”
其實七巧嬤嬤這個角度看不清徐望月是站是坐,只能遠遠瞧著她的身影一動不動。
想來以徐望月那個溫順乖巧的性子,定是乖乖站著。
許氏輕哼了一聲,握著鎏金手爐的手指微微一緊。
徐瑤夜的確派人回來傳話,不只說徐望月要回來了,更說趙氏點名要為她派輛馬車。
許氏知道自家女兒心裡不痛快,想要替她出這口氣,更是要好好敲打一番徐望月。
有侯府撐腰又如何?進了她徐府的大門,還是要讓她這個主母磋磨。
見許氏冷笑著不開口,七巧嬤嬤想起方才管家偷偷對她所說,徐望月眼下變聰明瞭,和那侯府來的丫鬟一搭一唱。
如今她在這梅花樹下冒著風寒站了許久,做庶女的禮數已是周全。
若是夫人再不放人回去,話傳了出去,便是嫡母苛待庶女了。
七巧嬤嬤端了一盞花膠燉燕窩,輕聲問道:“夫人,二姑娘站了許久,可是要傳她進來?”
許氏驀地睜開眼睛,眉頭緊緊蹙起,眼底閃過一抹不悅。
這才不過站了多久,還沒有從前讓她小娘站的時間久。若是就這般讓她進來,怕是根本威懾不到她。
七巧嬤嬤從小就跟在許氏身邊,對這位主母的心思最為了解。
若是自己將管家的話和盤托出,惹惱了許氏不說,她更不會相信自己和管家的判斷。
她輕輕開啟手中碗盅的蓋子:“二姑娘眼下已經回來了,日日都要晨昏定省,夫人還怕沒有時間教導她嗎?”
“外頭天色暗了,夫人要傳晚膳,總不好為了二姑娘,耽誤了夫人用膳。”
聽七巧嬤嬤這些話,許氏眉眼舒展了一些,輕輕擺了擺手:“找個小丫鬟出去打發她走,今日不想瞧她那晦氣模樣。”
七巧嬤嬤點了點頭,將手中碗盅遞給身旁小丫鬟,自己親自走了出去。
她倒是要瞧瞧,管家口中變聰明的二姑娘,是何模樣。
徐望月正坐在梅樹下躲懶,聽見身後的動靜,不緊不慢地起身,輕輕揉了揉酸脹的腿。
她認得許氏身邊的七巧嬤嬤,乖巧溫順地行了禮。
七巧嬤嬤本就是一張冷漠的臉,刻意麵無表情地瞧著她,不加掩飾地上下打量,讓人頓生寒意。
可她眼前的徐望月看著雖是低眉順眼,在自己這般眼神打量下,卻仍是鎮定自若。
二姑娘,果真與過去有些不同了。
七巧嬤嬤淡淡開口:“今日夫人身子不適,倒累二姑娘在此等候多時。”
徐望月抬頭,盈盈淺淺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憂色:“母親身子可好?”
見她如此真誠關心,七巧嬤嬤一時倒不知該說些什麼,怔愣了一下,璇璣恢復了神色:“夫人怕過了病氣給姑娘,讓姑娘今日先回去,不必來請安了。”
“母親關心女兒,望月心懷感恩,嬤嬤替我向母親問安。”
徐望月一邊說著話,心口微微鬆了口氣。
以許氏的性子,斷不會只讓自己站著一會兒功夫,應當是對侯府還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