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月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調整了過來,故作鎮定道,“我記得。”
她身軀微微顫抖,霎時失神,低垂眼瞼,眼中光影斑駁。
那夜的事情,她記得清清楚楚。
過往的每一夜,她都不是徐望月,而是長姐。
可唯獨那一夜,是她。
她無從抵賴。
徐望月起身,施施然地對著裴長意行禮。
臻首娥眉,朝霞映雪。
“那時我雖神識不清,還是知道,是世子爺救了我的命。”
徐望月神態自若,唯有仔細看去,她向來平靜的目光,能瞧見微微的慌亂。
如何不慌亂?
她雙手不斷地攪動著身前帕子,心亂如麻。
裴長意坐得挺直,一動不動。
聽她將一切歸結於救命之恩,他眸色一沉,幽暗冷沉的眸底,燃燒起炙烈的火焰。
裴長意眼神閃爍間,透出一抹洞察秋毫的凜冽目光,令徐望月心中一顫。
他沉聲開口,“我的確想救你性命,可不僅是為了救你,你可明白?”
裴長意眼眸驟然緊縮,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情愫。
生怕她聽不明白。
徐望月手心微微滲出汗珠,手中的帕子幾乎快被搗爛。
她搖了搖頭,身子不經意地往後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了身後銀炭爐。
後腰吃痛,灼熱的感覺從後心一直燙到胸口。
她眉頭微微蹙起,緊緊咬住下唇,卻仍是強忍著不叫出聲。
裴長意見她如此模樣,清淡的眼底一瞬間變得波瀾起伏。
他站起身來,一把將徐望月拉到自己身旁,“我讓青蕪過來幫你上藥。”
“不必麻煩了世子爺,我回房讓紅玉幫我上藥······”徐望月掙開裴長意的手,站直了身子便要往後退。
既然裴長意將話點明瞭,徐望月便不能再逃避,必須要表明自己的態度。
她忍著後背的痛楚,抬頭望著裴長意,一字一頓道,“世子爺那日瞧見了,徐府待我如何。”
“若非有長姐帶我入侯府,此刻我還被困在御史府那一方小院中。”
“根本不可能得如此好的字帖,可以讀書識字。”
“長姐的恩情,望月不敢忘記。”
“夫妻本是一體,世子爺的恩情,望月亦是牢記在心。”
徐望月的聲音頓了頓,輕輕吸了吸鼻子,“世子爺是好人,救了我,也救了陸遮哥哥。”
“將來望月離開侯府,也會為世子爺和長姐祈福,願你們平安喜樂,長相順遂······”
“你當真是如此想的?”裴長意眼底變得深暗,眸光深邃似潭,冷聲打斷了徐望月的話。
他輕扯下嘴角,聲音亦是冷了下來。
“青蕪,拿上藥箱過來。”
徐望月那番話像是拿著刀,一刀一刀刺向他的心口,可他仍是心疼她身後的傷。
青蕪動作很快,立刻便拿了藥箱過來,神色十分緊張,“世子爺,二姑娘你們誰受了傷?”
“幫二姑娘上藥。”裴長意下顎咬得緊緊的,眼神冷冷地看著徐望月,彷彿一隻蓄勢待發的獅子。
他轉身走到了屏風後頭,背對著她們。
青蕪眉眼低垂,溫柔地看向徐望月,“二姑娘。”
裴長意長身欲立,立於屏風後頭,眼神遠遠眺望著外頭的雪色。
書房裡太安靜,寬衣解帶的聲響清晰入耳。
青蕪手持藥瓶,見到徐望月後腰一片通紅,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二姑娘,這傷……”
對上徐望月的眼神,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