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又到寅時了嗎?」她抓了抓一頭亂髮,迷迷瞪瞪地左顧右盼。
依照從前的經歷,現在出發,一個時辰左右大概就能到白石河鎮外的稻田附近。
「嗯,走吧。」嬴舟替她抱著花盆。
小椿應聲,作勢要站起來,也就是那麼一瞬,她眼前驀地黑了一黑,似是精力不濟驟然眩暈,有片刻光景竟難以視物。
她閉目晃晃頭,好一陣才緩緩恢復了視力。
不應該啊,自己不是剛睡醒嗎?怎麼會疲倦……
她狐疑地抬頭望著嬴舟的背影,一面慢吞吞地跟上去,一面猜想——
多半是樹苗的軀殼過於脆弱,不太能承受得住人身。
沒辦法,目下也只能慢慢適應了。
「福氣東來」客棧所在的街巷算是整個白石河鎮最為熱鬧的地方,為了仔細觀察周遭百姓的一舉一動,嬴舟依舊前去要了間房。
這回他和小椿特地留在店內用午飯,不緊不慢地打聽其中的住客與夥計。
客棧分前店與後院,後院是掌櫃和跑堂的住處,除此之外就是柴房、庖廚、茅房。
至於店內,有上下兩層,客房是二十間。
撇開嬴舟二人不談,共四間裡住著外鄉旅客。
他端著茶碗遮住視線,目光瞟向大堂的櫃檯——
那掌櫃模樣四十出頭,從早到晚不是算帳就是對帳,頭埋在桌上,連眼皮也很少抬,說話斯斯文文,不大會與年輕的夥計起爭執。
結界的根源會是他嗎?
因為想要多賺些錢財?
可每日往來的銀錢,到寅時一樣會清零,似乎意義不大。
「客人您腳下當心,剛燒好的熱茶,小的給您倒上。」
身側步伐輕快地竄過去一個年輕夥計。
這東家捨得花錢,光夥計就僱了六人,門口迎他們的算一個,那熱愛澆羊糞的老大爺算一個,另四個年紀不等,小的十六七,老的四五十。
都是尋常百姓,成日裡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實在瞧不出什麼特別。
那桌坐著的是一對中年夫婦,看習慣約莫是從北方而來,口味清淡得很,吃兩口便要皺眉,直衝小二道:
「這口蘑爛鴨子也太鹹了,還有那個,排骨燉扁豆,油放得頗重,膩得人心慌……」
嬴舟若有所思,「山東口音……難道是京城人士?」
那種地方的人,來這窮鄉僻壤作甚麼?
他指尖摩挲茶盞,猶自斟酌揣測,就聽見旁邊的人不務正業地驚嘆道:「天哪,這是什麼?脆脆香香的,也太好吃了吧!」
大凡漂亮的小姑娘總是招人喜歡一些,上菜的店夥難得看小椿吃得如此心滿意足,不由笑道:「客人,這是油炸春捲,咱們店的招牌。裡頭裹著蘿蔔絲、粉條、芽苗菜、土豆和野黃瓜。」
雖然裡面的東西她大多不認識,但不妨礙小椿吃得高興。
「這個也很好吃,圓圓的,有點甜味兒。」
小二愈發熱情地介紹:「陽春四喜丸子,咱大廚自個兒改進的菜譜,外頭的那層皮兒又薄又脆,口感可酥了。」
小椿:「這個,這個,這個也好吃,可以澆在米飯裡。」
夥計看著她把一碟蘸烤鴨的醬料倒進碗中:「……」
感情這姑娘只是不挑嘴而已,她啥都覺得好吃!
「誒。」嬴舟忍不住提醒她,「辦正經事呢,你能不一直惦記著吃嗎?」
小椿把口中的食物吞嚥下去,成竹在胸地捏著竹筷,「知道,知道。」
她從桌下抽出一冊記滿文字的小本兒,「看,我都寫好了。」
「那對夫婦住在一樓的中等房內。二樓的還有個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