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朗;質華美兮,神采飛揚。
心汲汲兮,翹以望;情忑忑兮,寧不思惶?”
箏音中項飛雲舉步上樓,眼前這一段近十米的梯階,此時走來,竟彷彿有種涉河的感覺。
不禁憶起小時在私塾先生門外聽到過的那詩: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這樣想著,周遭的一切竟忽然變得是那樣的不現實起來。
空中有月,天上有星。
星在銀河,月近樹梢。
微風清響,流水澌澌。
而花香,一陣陣似蘭如麝,幽幽襲人而來。
恍惚間項飛雲已登樓入閣,轉步近簾。
水晶簾里人如畫,一點銀燈,無限畫屏,春筍纖纖理玉箏。
項飛雲啟簾,啟簾而進。
盈盈三春如花面,茜裙依約彩雲飛。
嫋冉冉,一段巫山雲。
“項大哥請坐。”雲箏側於箏前,微微仰,緩啟朱唇,甜甜地道。
“這是箏兒新焙的茶,名喚‘一瓣香’,又作‘醉留雲’,項大哥不妨品嚐一下。”
“項大哥自非俗人,箏兒亦並未真設華宴,唯清茶款客,箏音佐興,小宴清歡,聊以相賀,想項大哥必不在意。”
“其實俗世攘攘,能得清歡,已是至樂,項大哥以為然否?”
項飛雲輕輕坐下。
茶是好茶,茶已醉人,人更醉人。
宿世謬詞客,前身應畫師。
忽然無由地就想起這樣兩句詩來。
只可惜自己既非詞客,亦非畫師。
眼前縱有美景,難描難畫,徒嘆奈何?
正自思量,雲箏再道:“項大哥可知箏兒今晚之約意欲若何?”
項飛雲道:“箏兒之意,你不必言,我已知之。”
雲箏道:“然則項大哥之意若何?”
項飛雲道:“若蒙箏兒及聖師城諸將士不棄,飛雲願意效勞。”
雲箏一笑:“如此實是聖師之幸,聖師城內萬千黎民之幸,箏兒先行謝過。”
一頓再道:“此事明天將會由雷毅將軍在宴席上提出,相信諸將必和雲箏一般心思。”
項飛雲道:“飛雲一介無聞,蒙雲師箏兒垂青,始有機會得展平生,此番恩情,永誌不忘。”
雲箏道:“今日皇甫忌陣前所言,未知可入項大哥心意?項大哥若果有大志向,箏兒願意傾力以助。”
項飛雲道:“不瞞箏兒,飛雲之志,唯在保蒼生安社稷,而後功成身退,放舟江湖,遠隱深山,此外別無所求。”
雲箏道:“箏兒一生,亦唯喜靜,若翌日大哥扁舟釣月之時,箏兒願為良伴,不知大哥可否相攜?”
項飛雲上樓之時,已知這個問題不可迴避,當下便道:“箏兒可還記得靈鏡谷初見之時你我的對話?”
雲箏道:“字字未敢忘記。”
項飛雲道:“是以箏兒該知飛雲暫時還不能對你許下什麼承諾。”
雲箏道:“箏兒懂得。項大哥心中還有祺清,還有麗大小姐,所以不能承諾,甚至今後也永遠不會承諾,但是箏兒卻仍是忍不住要這樣問上一問。項大哥,箏兒這樣做是不是很傻?”
項飛雲道:“痴心只為相守,何來對錯?倒是飛雲錯了,不該多惹情絲,多添情債。”
雲箏道:“其實項大哥亦沒有錯,面對愛情,也許根本就沒有對錯,若說可以自由控制,那便不叫愛情了。”
項飛雲道:“無論如何,且不管日後能否在一起,我對箏兒的情意都是自真心的,絕沒有相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