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稚杳迷失在這個問題裡,點點頭。
他慢聲補充:“梵璽的家。”
“……”
在蘇稚杳茫然的目光裡,賀司嶼微妙地牽了下唇:“比次頂層住著要舒服麼?”
蘇稚杳一瞬瞠目,事情敗露後的驚慌,完全暴露在他深邃的眼神下。
不確定他是隻知道她有房子不住,非是要往他家裡擠,還是什麼都猜到了。
第二種情況太可怕。
蘇稚杳思緒混亂,嘴唇輕顫兩下,硬著頭皮圓謊:“那套房子是我爸爸買的,我離家出走了,不想再花他的錢,所以、所以沒有住……”
賀司嶼還是那般懶散的姿態,金絲眼鏡下一雙長眸,挑著淡淡笑意,瞧著她,眼尾那一點極淺的淚痣帶出幾絲危險氣息。
“他們都不愛我……”蘇稚杳低低嗚出聲,摟過一隻枕頭,抱在懷裡,埋下臉:“我來港區,就是想看看他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女兒。”
她佯哭著,悄悄覷他一眼,扯了扯他的衣袖:“你不要生氣……”
賀司嶼垂下眼睫,看了眼捏在冷黑色袖子上,女孩子白潤纖細的手指,不顯山不露水:“明天還想回京市?”
蘇稚杳驀地搖頭:“不想。”
“所以。”賀司嶼略作停頓,眉眼的遊刃有餘不外露,只有疏懶可見:“要再待幾天麼?”
蘇稚杳暗暗吸上一口氣。
然後可憐巴巴望過去:“要……”
那晚,蘇稚杳在被窩裡翻來覆去,始終想不通,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地步的。
前一刻,她心情還因他酒後斷片錯綜複雜,很有骨氣地對他愛答不理,突然間,她就得為一出烏龍鬧劇引發的災難,主動對他撒嬌服軟。
明明他什麼都沒做。
卻又好像掌控著一切……
右手腕得要養幾天,無法練琴,京市難以回去,二窈也已經託給小茸暫時照顧,蘇稚杳便就不著急,翌日睡到中午,才慢慢吞吞起床。
那時,賀司嶼早已在公司總部。
過二月中旬,天氣依稀有回暖的趨勢,蘇稚杳百無聊賴,在庭院的藤木椅裡躺著,那天日照晴朗,午後的陽光熱著眼皮,暖融融的氛圍下,蘇稚杳漸生睏意,不經意睡過去。
不知過去多久,院子裡隱約有動靜。
昏昏默默間,好像聽到有客人到訪,管家出去迎接的聲音,再然後,他們從外面進去別墅,經過她時,鞋子踩過草坪窸窸窣窣。
他們似乎有短暫的停留,輕聲對話。
“這麼躺著就睡了?”男人話裡有笑。
管家回答說:“蘇小姐在這裡曬太陽,睡著有一會兒了,需要替您叫她嗎?”
男人大約是在欣賞她熟睡的模樣,過幾秒,輕笑了聲:“不用,給她蓋條毯子,等下天陰了要著涼。”
管家應聲。
耳邊模模糊糊的聲音逐漸遠去。
溫度像是有重量,蘇稚杳睡得魘住,睫毛很沉,感覺是太陽墜落在眼皮上,壓得她睜不開眼,在接近昏迷的狀態下又睡良久,熱度一輕,眼皮感受到涼意,她忽地一下驚醒。
迷瞪了會兒,顛倒的神思回籠。
原來是天陰了。
蘇稚杳一聲啞甜的哈欠,用力舒展開雙臂,懶腰伸到一半,就望見了走出別墅經過魚池的周宗彥。
他一身黑色衝鋒衣,風流又帥氣,笑起來唇邊帶出括弧,與初見時一般,那雙和賀司嶼完全不同的眼睛,給人溫暖而深情的感覺。
周宗彥也看到她,笑著走近:“醒了?”
蘇稚杳人還半迷糊著,等他走到跟前了,她才恍過神,立馬扯下身上的毯子,站起來:“周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