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敲打著鍵盤,彷彿那是她平生最大的仇敵。她一邊敲,一邊回答:
〃他沒有當過我的面找過阿輝,但他上網的習慣我一清二楚。他愛用什麼輸入法,愛用什麼表達符號,愛用什麼化名,愛講什麼話……劉組長,你快登入吧,快登入吧!〃
劉文祥沒再說什麼,轉身向李曉健作了個手勢,兩個人坐下來,開始遠端登入。五分鐘後,一個屬於解華的檔案包下載到研究室的系統內。劉文祥反覆殺了毒,確認安全無誤後問風兒:
〃我傳到你的機器上?〃
〃嗯。〃風兒用最簡短的語言回答著,手指一直沒有停止按鍵,一行行漢英混合的檔案流水般出現在風兒面前的監視器上。時間一分鐘一分鐘過去了。大家都透過自己面前的機器,觀看風兒建立的模擬資料庫。風兒把解華網上談話的特徵一條條地輸入,再轉換成資料庫模式。速度之快,思路之流暢,彷彿她就是解華本人。
一個小時過去了,風兒終於為這個資料庫劃上休止符。她輸入匹配程式,狠狠地敲下回車鍵,然後咬牙節齒地吐出三個字:
〃去死吧!〃
靜靜的研究室裡響起了連綿不斷的譁啪聲,那是伺服器在作匹配和翻譯處理。風兒跳起來,跑到門後面的盆架上找了條毛巾擦著臉上的汗。屋子裡的空調執行得很正常,只是風兒此時的情緒和精力消耗不正常。
風兒慢慢地、慢慢地走向自己的座位,眼睛望著監視器,卻什麼也看不到,好象是大腦故意不讓自己看到。還沒等她走到座位前,只聽見一旁傳來李曉健的一聲大叫:
〃開啟了!〃
劉文祥不愛動感情,此時也禁不住猛拍了一下巴掌。風兒立刻一步竄到電腦桌前,只見螢幕上正在一行行地用傳統資料庫程式顯示著對話內容,阿輝資料庫的編碼方式迎刃而解。
風兒往轉椅背上一靠,虛脫一樣喘著粗氣。
有了翻譯模式,伺服器很快全部譯出了收集到的六份對話記錄。不過,每一份記錄都包含著數百次網路對話的影音文字資料。大量的閒言碎語,混亂的圖片、雜七雜八的音響訊號堆積在裡面,稱得上浩如煙海。劉文祥等人設定了幾個選擇目標,由伺服器從中進行選取。
當天下午,他們首先取得了解華催眠過程的證據。把解華作為第一個取證物件是劉文祥安排的,幾天相處下來,大家都在主動地關心著風兒的命運。
在這份資料中,他們頭一次看到阿輝選擇替身、催眠替身的全過程:阿輝透過非法侵入使用者單位的資料庫,看到過替身的影像,收集過替身的生活資料。阿輝能在兩三次對話後,找到選擇替身最關心的話題,以便把他留在自己的對面。最初十幾次對話,阿輝加入了〃如果我是阿輝〃的暗示,暗示的次數逐漸增加。後來改為〃我是阿輝〃。大約三十次對話後,阿輝開始滲入它的〃數字語言〃,一點點滲透數字世界的價值觀。而被他催眠的替身則一點點失去個性,越來越多地機械重複著阿輝的語言。
解華這麼多次與阿輝的對話不僅風兒不知道,甚至他的同事也沒有查覺。解華本身就是網路管理員,他精心地刪去了自己的上網記錄。其中有一次長達三十五個小時的密集催眠,大概是解華在休假時進行的。在這三十五個小時中,〃我是阿輝〃象咒語一樣出現過一千多次,同時還伴隨著解華平時最喜歡的音樂、影像和文字。楊真暗歎,這是心理學上的正強化作用的典型。看來阿輝稱得上是個罕見的心理專家。其中一項正強化事物就是風兒的照片,是阿輝從風兒以前打過交道的個人網頁上盜載的。風兒的心裡又喜又恨。喜得是她進一步知道自己在解華心中的位置,恨的是自己竟然被用作傷害解華的工具,就象這次解華被用來作傷害自己的工具一樣。
這次密集催眠最後融解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