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為笑道:“康熙十七年大修過一次,原來預備作博學鴻儒科使用。後來,康熙把殿試改在太和殿,就沒有用這地方。”
關緒清又用扇子指著明遠樓西邊的小樓,問道:“那樓是做什麼用的?”
“那是瞭望樓。”李鴻藻忙解釋道:“倒不是為了防賊,主要是怕裡外傳遞夾帶,也只是表示嚴密關防的意思而已。”
關緒清一聽就笑了,載灃見他興致很好,一路走一路指點,那是東西號舍七十區,東邊監試廳,彌封、受卷、供給三所,對讀、謄錄二所,又是什麼會經堂、燕喜堂等等……”
關緒清邊聽邊點頭微笑,嘆道:“太舊了,還趕不上南京貢院呢,廣廈,叫教育部核算一下,全部修茸一下要多少錢,不該省的就不能將就。蘇聯、美國的外交官上個月朝見朕的時候,想參觀帝國考試製度,朕沒有允許,就為這個原因,這考試院破舊得有礙觀瞻。這是朝廷的臉面,臉髒了要趕緊洗,不是麼?”
康有為忙說:“皇上說的極是。”
關緒清又轉臉對載灃和李鴻藻兩個主考說:“這一科選在了夏天,無病無災平安過來,你們辦差還算是盡心——查出有帶夾帶、傳遞舞弊這些事麼?”
“這是哪一科都免不了的。”李鴻藻見皇上看自己,忙躬身說道,“三千八百六十七名應試考生,難免良莠不齊,共查出夾帶、頂替、傳遞的舞弊者四十二名,還有五名中途患病,未到終場退出的,現在場內還有舉子三千八百二十名。”
載灃笑道:“還有一名咆哮公堂,要求面試的,將被逐出考場。”於是,就把剛才傅斯年大鬧至公堂的事說了。
關續清一腳已經跨進至公堂,聽見這事,覺得新鮮,說道:“這個考生膽子不小,叫過來朕看看。”說罷也不就坐,站在案前翻看墨卷。幾個大臣都站在孔子牌位右側。
關續清拿起一份墨卷看著,問道:“這是各房推薦上來的麼?”
李鴻藻一看那是自己看過的,忙道:“是。是西區不知哪一房的,大約是‘元’字號的考生。沒有拆封,臣也不知道是誰。”
關續清凝神細看,那題目是《論英國改革圖強之新政》,字寫得圓潤端正,十分好看,關續清一邊看一邊拿起筆把文中的“俟”字改成“伺”字才放了下去,又問,“落選的卷子呢?”
載灃忙指著東側靠牆一溜大櫃,帶著皇上走過去。落選的卷子按各行省、各府縣州存放,每卷都標了墨籤,一疊疊整理得十分清楚。關續清裝作漫不經心,隨便抽出一份看看又放了回去。來到南陽市唐河縣一欄處,格子裡只有兩份,關續清都取了出來,看了看,竟拆掉了彌封。
第一份就是“唐河縣馮友蘭”的卷子,取了過來,到窗前光亮地方看了看,覺得文字還不錯,就是裡頭有一處地方稍稍有點兒蔭溼了。他也不把卷子放回原處,回到案前就撂在載灃他們選中的那一疊卷子上頭。抬頭看見一個考生正直挺挺的跪在至公堂外面,就問:“你是李侍堯?你有什麼能耐,敢在這至公堂咆哮?”
傅斯年見皇上親自查卷,裡外大小官員幾十個人摒息凝神,那種令人窒息的威嚴氣氛,使他心頭不免慌亂起來。見皇上問自己,他倒稍微覺得平靜下來,連連叩頭道:“回萬歲爺的話:考生會作詩,八股文也會作,中外歷史政治文化無不精通,但連考過三次都考不上,也不知是為什麼,因而請求面試,並不敢咆哮公堂。”
“天子如今重文章,爾曹何必論漢唐。”關續清沉著臉對李鴻藻說:“你找出他的墨卷給朕看,哼,國家選拔人才一向是以時政為主,能做幾首歪詩,就這麼狂妄?兩位主考處置得非常公正。
但你想面試,朕就讓你面試,靠著詩書和八股文振興不了國家,朕就問你幾個問題,能答上來,朕當場就給你官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