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醫生完全沒有將它劃進考慮範圍內, 伊波拉只在他遙遠的學生年代曾經出現過, 模糊不清的記憶早就磨滅了,在來到達斯貝前,他也只去瞭解了本地流行的瘧疾和愛滋。
「必須嚴格消毒, 和上級匯報,所有和患者有接觸過的醫生暫時隔離。金醫生,你查體的時候有接觸過嗎?」
幹練的女聲沒有一點慌亂, 她下達的命令簡短有力,金醫生趕緊點了頭。
曹隊長已經聯絡了上級,匯報可能出現的疑似伊波拉患者,免疫吸附試驗的器材正在緊急運輸的路上, 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到達斯貝市。
隨行人員迅速清理出一間很久沒用的屋子, 戴上僅剩的口罩, 盡力將防護水準提到最高, 讓金醫生暫時住進去。紀琳娜的四個孩子和她的父親也需要先進行隔離,畢竟屬於密切接觸者。
紀琳娜的大兒子蓋姆六歲, 已經是懂得一些事的年紀, 他的眼睛直溜溜地看著遠處的病房, 他的媽媽正躺在那裡,蓋姆不能靠近那裡, 也不能親眼見到自己的母親。
孩童還未脫去稚氣的音色在狹窄的空間裡響起,風將窗外的樹葉吹動,又是一場小雨。
「溫醫生, 媽媽是不是要死了?」
他並沒有哭鬧,只是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門外的白衣人。
傳統的n國人對死亡的態度格外平靜,每天都會有觸目驚心的事件,常年駐紮n國的醫療隊經常需要心理疏導,讓每日堆積的負面情緒有一個傾瀉的出口。患者和家屬卻習慣了這樣靜謐的生活,死亡顯得微不足道,是他們生命中司空見慣的常事。
蓋姆在三歲的時候有一個玩伴,他們經常湊在一起編藤條,在泥地裡互相追趕。後來他的玩伴被送進了樹下的墓地,大人們說著蓋姆聽不懂的詞彙,直到最後蓋姆也沒有見到他的玩伴。
他學到的新詞彙,叫「kufa」。
一個人永遠不會出現,永遠不會發出聲音,在世界裡永遠睡下,被稱為死亡。
蓋姆的玩伴死於愛滋病引發免疫缺陷後的瘧疾感染,來自母嬰傳播,只是千千萬萬個人中的一個。
南穗隔著一道門,她有點想摸摸他的頭,只是不能和他有任何接觸。
「我希望她活著。」
她的聲音很輕,飄散在風裡。
南穗目前全面接管了紀琳娜的治療。
這時候不得不提到c城醫院領導的先見之明,他力排眾議在醫療隊裡加入了一個傳染科的名額,至少在遇見這種突發事件時有一定的瞭解。
而且,南穗習慣性的資訊收集給她提供了很大幫助。
「溫醫生,又有一個發熱病例送過來了,是達斯貝下屬的村落送來的病人,有出血傾向,和紀琳娜的行動軌跡有重合地點。」
「資訊提供給當地政府,把重合地點暫時封閉,分病房安置好,辛苦了。」
南穗在瀏覽紀琳娜的血常規報告,說話時頭也不抬,語速快而清晰。
醫院裡氣氛沉凝肅殺,為數不多的醫用矽膠手套都分配到了這邊。
伊波拉的傳染性其實不算高,潛伏期短,只是殺傷力太強,一週之內基本上徹底惡化。加上它沒有特效藥,沒有疫苗,常見的幹擾素抗病毒藥對伊波拉也不起作用。
牆面上掛著的鐘表每一秒都在轉動,時間在緊急時候更加珍貴。
「三號床紀琳娜嘔血癥狀稍有好轉,患者依舊很難發聲。」
「新患者四號床出現眼內出血症狀。」
治療點儀器裝置只有血壓計和體溫計,血常規的試劑盒都是從國內帶來的,做一份少一份,現在情況特殊,也顧不得試劑盒的珍貴。
「四號床患者血小板水平大幅度降低,懷疑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