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銀子不夠花呢?那點兒月例,便是省吃儉用,也攢不下多少罷?
“父親大人。”夏湘恭恭敬敬行了個禮:“湘兒賃個鋪子不容易,賺些銀子也不容易。您不能說收走就收走。您若非要收了那鋪子,湘兒便離了這田莊,去別的地方再賃個鋪子!”
乳孃孫氏站在夏湘身後,連忙上前一步。拉了拉夏湘的衣袖。
“放肆!”夏安一拍桌子,嚇得在座各位俱是一驚。
然而,夏湘卻依然磊落坦然地望著夏安,不予絲毫讓步。
“你……你……”夏安站在黑漆太師椅前,伸手指著夏湘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怒不可遏地罵了句:“你這不孝女!小小年紀就忤逆長輩!心頤說的果然沒有錯!”
柳心頤?夏湘驀地抬頭,眼底生寒,想來,父親今日是有備而來。早就在府上跟柳姨娘商量好了!
老太爺一瞧,連忙站起身,走到夏湘跟前。小聲勸道:“湘兒,要不……別管那勞什子鋪子,搬回府上住罷。”
來之前,老爺子就做好了打算,想借此機會把夏湘接回府上。
“回府?夏府容不得她這樣的逆子!”夏安一拍桌子,疾言厲色。
孩子們都縮成一團。柔姐兒嚇得眼看著就要哭了。
蘇姨娘一手攔著柔姐兒,一邊勸道:“老爺息怒啊。大小姐年且尚幼,說話衝了些,您可不要跟個孩子一般見識,喝杯茶消消氣。”
夏安火氣正盛,見蘇姨娘來勸,一揚手打翻了蘇姨娘手上的杯子。滾熱的茶水四濺開來,蘇姨娘吸了口冷氣,手上被燙出一塊塊的紅腫。夏安卻混不在意,看也沒看一眼,依然憤怒地盯著夏湘。
夏湘瞧見蘇姨娘手上的傷,目光一沉,旋即翹起嘴角,微微一笑,凜然說道:“年前,您既然將湘兒扔到這莊上來,就徹底放手。湘兒不光是您的女兒,也是過世母親的女兒,是周先生的學生,是碧巧、採蓮、乳孃的大小姐……就算給您丟臉,我也不會給這些人丟臉。您大可不必管我,讓我在這莊上自生自滅!”
“好好好!”夏安連著說了三個好,一張臉氣的發白,指著夏湘道:“你沒把我這父親放在眼裡,我也只當沒你這個女兒!那鋪子是你的,這田莊也給你,日後你不是我夏安的女兒,我夏安也沒有你這樣的女兒!”言罷,振袖而去。
“備車!”夏安一聲怒吼,富貴嚇得連忙出門準備馬車。
這是要連夜趕路?富貴不敢多言,卻望向老太爺。老太爺想了想,朝富貴點了點頭:“去備車。只備兩輛就行,天眼看就黑了,我明兒再回去。至於柔姐兒,留她跟湘姐兒好好親近親近,今兒也不回去了。”
事實上,距離天黑還有段時間,老太爺只是不想走罷了。
富貴點點頭,跟著夏安一路小跑出了院子。
趙姨娘捻著手上的珠串,笑盈盈地朝老太爺福了福:“那……兒媳先行告退了!”
此時,夏安正坐在馬車上,雙手緊緊捏成拳頭,眉頭緊鎖,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湘兒為什麼不哭?為什麼不妥協?為什麼不把父親放在眼裡?夏安一拳捶在車廂上,咬牙切齒自語道:“柳心頤!可如了你的意?!”
彷彿又看到柳心頤涼薄地笑:“爺,您若狠不下心,要不要妾身來幫您?”“爺,早晚都是恨,至少,選在這會兒您還佔著大義。”“您怎麼對妾身都好,妾身卻都是為了您著想。”“總歸也嫁不到什麼好人家兒了,又動不動就犯了傻病。爺可想好了,可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爺……”富貴候在車外,隔著車上帷裳小心翼翼稟道:“老太爺和蘇姨奶奶帶著三小姐說要在莊上過夜,吩咐小的送您和趙姨奶奶回府。”
夏安深吸了口氣,沉聲道:“知道了,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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