闢了出來,牆壁上掛滿了大幅的油畫。我一路看過去,雖然對美術世界不甚瞭解,可與夏至相處那麼久,多少有點耳濡目染,當我轉到第二展廳時,立即感覺出畫者的風格發生了顯著變化,先前所見作品裡的細膩清新被*不羈所取代,用色大膽鮮明,技法極為粗獷,整個畫面皆透著股震撼人心的張力。
我蹙了蹙眉,細看幾遍後心底陡然一驚,這畫面的感覺……好熟悉!然而當我步入最後一個展廳時,迎面而掛的那幅作品,徹徹底底的令我呆若木雞,再也挪不開腳步。
怎麼會……
我揉了揉眼,睜開,再揉,牆上依舊是那幅畫,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顫抖,身旁的議論聲彷彿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傳遞到我耳朵裡。
“據說就是這幅《珍妮》令江離在里昂一夜成名。”
“確實很不錯,比這裡任何一幅畫都要好,你看,畫中的女孩多麼傳神。”
“是呀,簡直可以媲美大師級水平噢。”
“真了不起!”
我的視線緩緩聚焦,一點一點地投射到牆上的那幅畫,畫中裸揹回眸的少女有一張與我一模一樣的面孔,若不是畫中人有一頭絢麗的金黃色髮絲,我幾乎以為那就是我自己。可我心裡很清楚,這畫中人絕對絕對不是我。而在我的臥室櫥櫃裡珍藏著的一幅畫,與眼前這幅不管模特的姿勢還是筆觸技法,皆是如出一轍,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畫中人的神情與散發出來的氣質。
那是夏至失蹤前三天為我畫的,他送我的16歲生日禮物,那個時候他還煞有其事地在想,給這幅畫取個什麼名字好,只是到最後都沒有命成名,他就不見了。
而這畫面上與我宛若雙生的少女到底是誰?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夏至,真的是你嗎?忽然間我如墜入一個盛大而錯綜複雜的迷宮。
“咦,你是這幅畫的模特?!”忽然,站在我左側的一個女生驚撥出聲,我怔怔地偏頭,她看我一眼再看一眼牆上的畫,反覆好幾次。
“真的是欸!長得一模一樣!”女孩不禁提高了聲線。
下一刻,周圍的人紛紛圍攏過來,他們投射在我身上的目光那樣肆無忌憚,彷彿在參觀動物園裡的動物,然後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我看著越聚越多的人群,下意識地往後緩緩退開,胸悶頭暈的感覺一波波襲擊過來,額上已冒出大顆汗珠,手心冰涼而又粘稠,我蠕動嘴角想要開口,喉嚨裡卻彷彿落滿了灰塵,乾澀得直冒火。
終於,一陣更強大的昏眩朝我襲擊過來,身體輕輕搖晃幾下,眼見就要摔倒,電光火石間,我恍惚看到有人撥開人潮朝我疾奔過來,下一秒,我的身體被一雙手臂騰空抱起,在失去知覺的剎那,鼻端幽幽地聞到一股清涼的薄荷香味。
城市稻草人(1)
'我愛清晨黃昏/也愛秋天的枯萎/化作一片昏黃/愛情早在回味裡變味/不要驚擾那夢你繼續睡'
01
再醒過來時,發覺自己正躺在一間陌生房間的沙發床上,身上蓋著一床薄薄的毛巾毯。我揉了揉彷彿要爆炸般的太陽穴,抬眼打量起這間房。此刻房內光線略顯昏暗,有風緩緩吹拂開垂下的窗簾,夕陽柔和的光線透過被掀開的窗簾一角照射進來,跟著那束光,我渙散的視線最終定格在房間角落書桌前的男子身上,他微微低著頭,正翻著一本雜誌。一縷縷淡金色光芒在他身上跳躍,從我的位置看過去,只能看到他的側面,有著清冽堅毅的輪廓線,長而濃密的睫毛在光圈映襯下灑下一片淡淡陰影。
“你醒了。”他忽然抬頭,朝我直直望過來,他的聲音低沉而略顯沙啞,在這片靜謐的空間中有一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我怔怔地點頭,整個人還處於一種混混沌沌的狀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