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卻聽得分明,王夫人心裡想的她何嘗猜不透。左不過是瞧著史湘雲雖然身份壓了夏金桂一頭,但是身價卻比夏金桂低了不知道多少。偏生史湘雲是老太太的侄孫女,王夫人也沒辦法用婆婆的身份讓史湘雲立規矩,至於夏金桂……一方面是王夫人事事仰仗著夏家的金銀財帛,另一方面也是因著夏金桂生性潑辣,要她立規矩,只怕不等王夫人整治她,她倒要先撒潑打諢地來折騰王夫人了。
她心裡兜兜轉轉的想了許多,面上卻不過一瞬之間的事兒,轉眼便露出一絲笑容來。“不是我說,若不是寶玉成親太早了些,這甄三小姐當真是天上有地上無的神仙似的妙人。”
王夫人想到甄三小姐的風姿容貌,也贊同地點了點頭,她笑了笑道:“可不是麼,你可不知道,甄家向來嬌慣這幼女,教養這孩子的嬤嬤也是從宮中特意請了回來的。比起她早早出閣的兩位長姐,這位甄三小姐才是真真兒的被真老爺和甄夫人視若珍寶呢!”
薛姨媽眼波微微流轉,想到薛蟠如今也懂事了不少,何況年紀還比寶玉大些,卻無奈總找不到合適的姑娘肯嫁他。若是小門小戶的人家,她也斷斷看不上。可要想找個身份也貴重的,只怕他們家是……高攀了。
一邊想著,一邊卻淡笑著問:“甄三小姐生得這樣的容貌,將來也不知道什麼人有幸能娶她回去呢!”說著,薛姨媽便拿眼睛不住地去瞅王夫人,見她眸色一沉,心知有異,忙又嘆道:“若是不方便,姐姐不說也無妨的。”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王夫人哪裡還有不說的道理呢,便緩緩道:“你不知道,這甄家的老太太和我們老太太那是從小到大的手帕交,不說未出閣時便是密友,就是如今也多有書信往來的。老太太怕是有意認甄三小姐做乾親呢。”
“且不說甄三小姐這樣的人品相貌,就是嫁入公門侯府也是儘夠的。不過麼,老太太另有計較,白便宜了林家的那小子罷了。”
薛姨媽聽罷,陡然一驚。原來賈家打的是這個主意,也難怪。如今賈家拿得出手的姑娘,除去大房的迎春不說,惜春年紀尚小,到底和賈母是出了五服的。真說起來,雖當作孫女兒養在身邊,到底隔了一層。至於養在王夫人跟前的探春倒是個伶俐的玫瑰花兒,可惜的是未曾託生在太太的肚子裡,佔了一個“庶”字,那是無論如何也配不上林家的門第了。
現下聽見這話,薛姨媽捏著帕子的手微微一緊,吞吞吐吐地說:“老太太若要認下甄三小姐,只怕甄老爺和甄夫人是不肯的罷。”
“這事兒雖有些難,只是老太太既開了口,必然有法子的,不必咱們擔心。”說罷,看了看屋裡滴答作響的自鳴鐘,才向薛姨媽笑道:“瞧我,這都什麼時候了,偏還拉著你說這許多話。你難得來一趟,可要累壞了。也是時候休息了,明兒個還得陪著老太太呢。”
說罷,便叫了外頭上夜的小丫頭子們和媽媽們進來,薛姨媽眼神微閃,終究沒有說出什麼來。二人臥枕而眠,一宿無話。
卻說黛玉的親事正在籌備中,林澤素日無事,索性就被水湛給拘在了沈府裡頭,除去每日裡朝堂上見面的功夫,竟是片刻不離,黏人非常。
林澤心裡瞧著有趣,只苦了腰肢每日痠疼不堪,偏又有個最不省心的水溶在一旁打趣逗樂,更是不敢顯露分毫,這不到幾日的功夫,臉色也有些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