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側過腦袋,小心翼翼地看向蕭鐸,卻見蕭鐸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幾個山藥蛋子,正放在火裡烤著。
火光映襯下,他薄薄的唇依然是緊緊抿著的,眉眼垂下,倒是看著分外安靜,修長勻稱的手捏著一根枯木,輕輕挑著此時正燃燒著的木柴。
如果說之前那個稚嫩到孩子氣的蕭鐸是陌生的,那麼現在這個,更是陌生了。
他……竟然好心給自己燒了一塊石頭,在親眼看到自己要殺了他之後。
阿硯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微垂下眼瞼,她仔細地回想了這一次遇到蕭鐸的事情,之前不曾看在眼裡的事情,如今竟然跟明鏡似的。
雖然他言語間十分鄙夷惡劣,可是至少在大敵來臨前,他沒有扔下自己一個人跑了,甚至看上去,倒像是在護著自己的。
還有他後背刮擦傷成那樣,定然是雪崩之時從山頭一路滑下才導致的,可是自己除了腰痠背痛,卻並沒有任何傷痕。
為什麼?在自己暈死過去後,發生了什麼?
阿硯不敢去想。
她抱著那塊熱燙的石頭,怔怔地盯著那跳躍的火苗,眼前又浮現了蕭鐸醒來後發現自己要用石頭砸他的樣子。
他沒生氣,也沒說什麼,只是平靜地問自己。
他後來笑了,那麼勾唇一笑,實在是疲倦而無奈。
阿硯嘆了口氣,無奈地閉上眼睛。
其實以前蕭鐸對她極好的,好得把她捧在手心裡都怕化了,日日夜夜地摟著不放開。
可是那又如何,這些好,她都沒往心裡去。
她總覺得那是假的,蕭鐸對她好,其實並不是對她好,而只是對於自己一個心愛的物事好罷了,這個物事可以是貓是狗,也可以是一個新作的玩具,抑或者一個寵愛的小丫頭。那種興沖沖的喜歡,就如同一個小孩子對待心愛的玩具般。
再說了,蕭鐸所見到的自己,都是假的,是她曲意奉承造出來的假象。他根本不知道真實的顧硯其實是個蛇蠍心腸,其實是可以為了活下去而罔顧一切的,更不知道自己偷偷地害過他多少次。
可是現在呢,他明明知道了,為什麼竟然還彷彿對自己不錯?
阿硯就這麼閉眸傻想著,卻是陡然想起一件事來。
她睜開眼睛,望向一旁沉默的蕭鐸:&ldo;那個蘑菇裡有一股香味。&rdo;
那種香味,她當時也覺得可疑了,可是她並不覺得那是毒,所以才沒在意,可是現在細想起來,又覺得彷彿還是有問題的吧?
當時……蕭鐸惡劣地不讓自己吃那小雞燉蘑菇的……
她當時理所當然地以為是蕭鐸壞,是蕭鐸故意戲耍自己,可是現在一想,彷彿不是那樣的?
蕭鐸聽到她這話,眉眼微動,聲音粗噶道:&ldo;你很懂毒。&rdo;
阿硯抱著那塊石頭蜷縮成一團,將自己的下巴埋在兩個膝蓋間,黑亮的眸子不眨眼地望著蕭鐸看:&ldo;我是懂毒,可是如今看來,我未免太過自信了,並不一定能識別出世間所有的毒。&rdo;
蕭鐸聽到這話,探究地目光再次掃向她:&ldo;其實我之前懷疑你是玉香樓的人。&rdo;
&ldo;嗯?你現在覺得我不是?&rdo;
&ldo;那是玉香樓的一種毒,迷魂香,極為罕見,便是宮中的老御醫也未必能分辨得出。&rdo;
而蕭鐸只是因緣際會,恰好知道而已。
阿硯仰起臉:&ldo;你當時知道那是玉香樓的迷魂香,卻故意不說,只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玉香樓的人,後來見我傻乎乎的還想吃,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