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困得難受,想繼續睡,可是那聲音雖不大,卻就是這麼斷斷續續地傳入耳中。
沒辦法,她只好睜開眼睛了。
入眼的是玉白金絲幔帳,上面的纏枝葫蘆圖銅帳勾寂靜地將幔帳勾起,周圍一切都是靜謐的,除了耳邊輕微均勻的呼吸聲,以及外面連綿不絕的雨聲。
她微微側過頭來,卻看到旁邊的男人依然睡著。
熟睡中的他依舊是俊美的,可是卻少了白日裡的那種凌厲高傲之氣。
他安靜地側躺在那裡,一縷不羈的黑髮從他臉頰上垂下來,半遮住那張白玉無暇稜角分明的臉龐。他睫毛竟然是修長的,掩下那細長到魅惑人心的眼fèng,在他那稜角分明的臉頰上投下一點陰影。
阿硯打算坐起來,誰知這麼一動,卻發現自己的手依然被他緊握著的。
這都抓了一夜了……阿硯很無奈地擰眉。
作為一個廚娘,她需要起來,去給他準備早膳啊。要不然到時候他醒了,餓了,沒得吃,還不是責難她?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孟漢的聲音:&ldo;阿硯姑娘?&rdo;
阿硯怕吵醒這睡著的人,壓低聲音道:&ldo;我醒了,你家爺還沒醒。&rdo;
外面的孟漢沉默了一下後,這才低&ldo;咳&rdo;了聲:&ldo;阿硯姑娘,你,你繼續陪著爺吧,我去廚房讓韓大白和何小起準備早膳。&rdo;
說著,彷彿逃一樣,孟漢尷尬地跑了。
阿硯聽著外面的連綿秋雨聲,呆呆地坐在帳子裡半響,最後才想明白,自己和蕭鐸竟然又睡了一夜。
儘管兩個人都是和衣而眠,可是到底睡了一夜,還不知道外面的人怎麼想呢。
一時又想起家裡的那門親事。
現在的她,真是和蕭鐸說不清道不明的,這親事算是做不成了,也免得連累人,還是趕緊退了去吧。
這麼正想著呢,忽然感覺到什麼不對勁。
她一低頭,就跌入了一雙幽黑卻略帶懵懂的眼眸中。
&ldo;你終於醒了!&rdo;阿硯平生第一次,看到他後竟然是滿心的驚喜。
他看起來還有些茫然,就那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臉瞧。
&ldo;快點放開我的手啊,我得下床做飯去了!&rdo;阿硯擺動了下那個被他硬攥著不放開的手,這麼提醒道。
蕭鐸的目光緩慢地落到了阿硯那雙被他自己捉住的手上,擰眉不解地道:&ldo;這是怎麼了?你為什麼在我床上?&rdo;
&ldo;我為什麼在你床上?!&rdo;阿硯悲憤又無奈地重複著這句話。
&ldo;你非禮我?&rdo;蕭鐸挑眉,這麼問。
&ldo;我非禮你?!&rdo;阿硯用那隻能夠活動的手指著自己鼻子,無比震驚!
蕭鐸別過臉去,略顯倨傲地道:
&ldo;你竟然在我床上睡了一夜,佔了我便宜,非禮我。你‐‐&rdo;
他說到這裡,臉上泛起可疑的紅,目光就那麼停留在了幔帳一角的纏枝葫蘆圖銅帳勾上,卻是再說不下去了。
窗外秋雨淅淅瀝瀝而下,連綿不絕,時而強勁有力突然襲來,時而輕柔纏綿猶如情人竊竊私語,幔帳白色的絹紗曼妙輕柔,就在眼前輕輕飄蕩著。
阿硯怔怔地盯著猶自躺在那裡的蕭鐸,不知為什麼在這曖昧狹小的幔帳中,在這淒婉柔和的連綿秋雨中,在這靜謐沁涼的秋日晨間時刻,她竟嗅到了一股可以稱之為纏綿的滋味。
這世上會有什麼,使得一男一女聽著秋雨手攥著手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