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曠進了院子隨手關上門,低聲道:“舅舅,事情緊急,我急著來找你商量。”
庭院裡沒有外人,裴雲曠便直呼他舅舅。這裡是邵家的老宅,邵培年後來京,就住在這裡。
“什麼事?”
“梅翰林的女兒要許給裴嗣宇。”
邵培蹙起眉頭,站在庭院裡久久不語。他曾在裴雲曠的正妃死後,勸他去向梅翰林提親,當時裴雲曠正將蘇婉送進宮裡,不想利用皇后的關係,不料蘇婉進宮,卻什麼都沒有做。
邵培嘆了口氣,道:“當年臨江王風頭正勁,你去向梅翰林提親,目的太明顯,必定招他嫉恨。現在,木魚事發,臨江王已經被貶回封地,眼下,就是你和樂平王之爭了。早知道,不如讓你去提親了。”
裴雲曠笑了笑,搖搖頭:“現在說這個,沒什麼意思。”這件事他不是沒想過,但他這個人有潔癖,但凡有別的法子,他就不想這麼委屈自己,有時候他的傲氣,很讓邵培頭疼。
邵培道:“我有個主意。那梅勤不是想先見見裴嗣宇這個人麼,若是裴嗣宇不讓她滿意,這事就成不了。”
裴雲曠苦笑一聲:“正是因為裴嗣宇這人,實在沒什麼地方可讓人不滿,我才來找舅舅商量。他的樣貌,人品,才學,性情,都極難挑剔出什麼。”
邵培道:“梅勤既然易裝出門想親眼見見裴嗣宇,就說明此女心氣高傲,對人要求甚高。那就在棋社裡碰巧讓她看見裴嗣宇不為人知的一幕。”
裴雲曠心頭一動,已經猜到了邵培的意思。瞬間,他心裡便是一股酸澀和彆扭。
邵培又道:“這樣一來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離間了他和左相的關係。”
裴雲曠一想便明白了邵培的意思,但他仍舊蹙眉不語。
邵培道:“剛好左盛服用銀勾之後近日就會生病,謝聰正好向左相提出住到府裡更方便教授小公子。此事發生在棋社,裴嗣宇一見出事後謝聰住到了左相府,必定會猜測這件事是左相授意。此事不雅又不能張揚,他只能息事寧人,親事不成,這筆帳他自會記在左實秋的頭上。”
裴雲曠蹙著眉頭,半晌道:“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邵培道:“此事不用告訴她就是了。必須儘快。”
轎子從小巷的另一頭出去,他握著腰裡的玉佩,緊緊的貼在手心裡。這是一步好棋,但是棋子是她。他心裡很堵,除了不悅之外,竟還有酸醋之感。這一刻,他特別想見她。他心裡猶豫著 ,是提前向她說明,還是裝做不知?他心裡動搖起來,有一種割愛般的痛楚。
天黑了下來,司恬關了窗戶將燈點起。床上,放了一塊布料和一把尺子,是她下午去買的。那個人,說風就是雨。
她本想隨便給他買塊粗布胡亂做件衣服敷衍他。可是真到了鋪子裡,她還是不由自主給他挑了最好的布料。因為一路上,她心裡漸漸想起他的好來。他是有點霸道,有點不講理,可他是個君子。他做什麼都很光明磊落,比如那晚守了她一夜,卻未對她怎樣。
若不是她心裡一早有了裴雲曠的影子,也許,她會漸漸喜歡他。她耳邊突然響起裴雲曠在河邊的那句話,“將來,大好河山,我會讓你好好看”,這其實是一句承諾,關於將來。
她愣了神,剪刀的尖不小心碰到了手指上。她一下子清醒過來,那樣的許諾,她不能要,她只能裝做沒聽懂。
突然,有人敲門。
她起身去開門,月光清寒,門外站著商雨。
她臉色一紅,他,來的也太勤了些。
“衣服還沒做,你改天再來吧。”她打算關門。
他伸手一按,將門擋住,然後上前一步,快要碰著她的身子。
她只好趕緊退後,將他讓進了屋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