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比廟裡的雕像還要淡然,他依舊只是拉著鐵鏈,對三人的舉動都毫無反應。
景翔注意了他一會,發覺他毫無理睬那女子的念頭,只得長嘆一聲自個走了過去把她給扶起來。
姑娘家不比得男子,被人這麼丟不光是疼得受不了,那份恥辱也沒地說,看見景翔來扶她就哭得更厲害了。
看他眼淚嘩嘩地流景翔心裡也不好受,只能使出渾身解數溫言安慰。
“姑娘,你們剛才究竟是怎麼了?”看她平靜下來,景翔問,他知道唐謹古里古怪的,所以更是好奇。
“我……問我……摘了蒙面叫我看……”女子抽抽搭搭地回答。
景翔立馬來勁了,情不自禁又湊近了點問:“然後呢?你看了他他就打你?”
女子又抬起袖子擦擦臉,仔細地回憶了片刻,垂下頭怯怯解釋:“不是,我看了,就說……我說‘姐姐你的假鬍子太奇怪了,不如撕了換回女裝!’接著,接著我就……過來了……”
唐謹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暮色染盡大地,也把他多日不曾見光的臉映得紅彤彤的。
此時的景翔正跟獲救女子相談甚歡,已然得知她名喚楚楚,因不肯屈服於豪強出走,現在有家不能歸無處可容身。聽完她的經歷,景翔也是義憤填膺,可是他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哪裡還能幫她呢?好在這姑娘也機靈,知道自己行蹤暴露,偷偷躲雕像後面去換了身男裝打扮,還剪了點頭髮貼在臉上,景翔晃眼一看,還真跟留鬍子的唐謹似的。
不過真等不知道在哪裡折騰乾淨鬍子的唐謹回來後,景翔才是驚呆了,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唐謹乾乾淨淨的臉了,都快要記不清是啥樣了,可這麼突然一看,那再跟楚楚對比就覺得完全不像了。
沐浴在夕陽餘暉下的唐謹完全讓景翔看呆了。
其實唐謹長得遠沒楚楚那麼明豔,雖然少年的五官纖細秀麗,卻因為脾氣的緣故顯得銳利迫人,漂亮卻讓人沒膽子好好欣賞。
沒了那些雜七雜八東西的妨礙,現在他乾淨清爽的少年樣讓景翔腦子裡不斷浮現出一片片古詩詞來。
可惜他沒有拿出來回味的時間,唐謹面上雖然沒什麼表示,可是他心情極度惡劣這一點卻是連楚楚都感覺得到的。
所以,從他一腳踏進門那一刻起,景翔和楚楚就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注意到唐謹的視線落到楚楚身上,景翔就喉頭一緊生怕他餘怒未消,側身擋在楚楚前面想要給她求求情,哪知道唐謹眉頭一皺,又問景翔:“這誰?”
看來這喬裝改扮還挺成功的,至少能唬住唐謹了,景翔苦笑著想。
“她是你剛才救的人。”
“我沒救人。”唐謹答得一本正經,不像是開玩笑。
“那就是剛才被你丟出來的姑娘!”沒辦法,還是得直說,誰知道他腦袋裡都是些什麼玩意。
“哦。”唐謹點點頭,那臉蛋就算在紅豔豔的霞光裡泡著也掩飾不住地發青了。
景翔用力地吸了幾口氣,免得自己笑出聲來,還想解釋,沉默得都快跟石像融為一體的劉叔吱聲了。
“我們要進城。”他直愣愣地盯著前方,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
不過楚楚知道,她點了點頭,答:“明天天亮我就走,絕不拖累你們。”
“可是你一個人能去哪……”話說了一半景翔又咽了回來,他知道自己現在什麼都不是,根本沒有辦法幫她。
劉叔繼續說:“那就好,歇了吧。”說完他就真的把鏈子丟給唐謹然後自顧自睡大覺去了。
楚楚倒是一早就問過鐵鏈子的來由,劉叔說景翔是他們抓的犯人,楚楚也就沒再問,不過她倒是也沒有因為景翔是犯人就有所畏懼——比起景翔,她顯然害怕唐謹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