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對他講其他人聽不到的大道。道在嚴君平的面前,由小變大、由清晰變得不清晰,最後好像一片汪洋。天下萬物,一切可以入道;天下萬物,一切可由道生了。
嚴君平現在才知道,在道面前,占卜,只是一個非常小的東西。道比如是黃河之浩蕩入海,而占卜只是流入黃河的一個細細支流。占卜只能成為有道之人的一個手段,永遠也不會成為有道之人的目的。
他永遠記得他開始學道時,甘忠可與他一個人的對話。這是對他以後產生了深遠影響的一段對話。
那天,天氣非常好,他與甘忠可兩人坐在觀裡,看遠處白雲,心情怡然。這時,甘忠可問他:你知道天下萬物,什麼是快樂什麼是不快樂的道理麼?
嚴君平道:不知道。
他道:你知道河如何快樂如何不快樂?
嚴君平道:不知道。
他道:河,從生髮它的山流下去,直到大海。由細小變成無限之大,是快樂的。如果有人人為地在它的半途設壩攔阻它,不進行任何的引導,那麼,它就是不快樂的。因為無處可洩的水的囤積,必然會造成決堤,這是下游的巨大災難。
嚴君平道:是。
他道:你知道路如何才是快樂與不快樂的?
嚴君平道:不知道。
他道:路,自然在大地上連成一片,你想去的任何地方,都能由連成一片的路讓你達到,不過是時間與距離的因素讓你早與遲達到。如果能夠達到,路不是很快樂的事麼?如果路中有人設關收錢,有人攔道殺人,這路就不通暢了,路不是就不快樂了麼?
嚴君平 道:是。
他道:你知道樹如何才是快樂與不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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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君平道:不知道。
他道:樹,自然而生,其彎直與否,大小與否,由自然中的風雨雷電決定。樹從小到它的死亡,或許會有幾千年的春秋。有這麼長的時間,是人的幾十代呀。如果這樣,樹不是很快樂的麼?現在,有人砍它造巨大的房子,把山都砍禿了,它不是很不快樂麼?或者有的人覺得樹的直不好,卻要把它扭曲成欹形的才夠美,這不也是它的不快樂麼?
嚴君平道:是。
甘忠可說的這些話,讓嚴君平的腦子自然聯想起了人世間的許多事。原來人世間還有這樣的大道理!
甘忠可道:山中的百獸與百禽如何才是快樂與不快樂的呢?
嚴君平道:不知道。
他道:百禽與百獸,以它們的美麗豐富了我們的世界。如果這世界沒有它們,人是不是太寂寞?那麼它們如何才是快樂的?當然是它們自然而生,自然而死。現在,有的人因為喜歡它們的毛皮做衣服與飾品,讓人覺得有利可圖,去獵殺它們;有人喜歡它們的牙齒與骨頭做的裝飾,讓人去獵殺它們,使它們漸漸變少,甚至在一年滅絕一種,一年滅絕一種。如此下去,許多美麗的禽獸,只能成為後人美麗的夢想。這不是它們的不快樂麼?
嚴君平道:是。
他道:人,如何才是快樂的,如何才是不快樂的?
嚴君平道:不知道。
他道:一個男人,身上有的是力氣。他最大的快樂,應該是他將所有的力氣用於耕種,讓土地有好收成,自己有多餘的糧食,不怕災年的到來。然後他在空閒的時間,與孩子們快樂地在一起,與妻子恩愛地生活。他自然地到由青年到成年,再到老年。他在自然的老與病中死亡。當他在油枯燈盡的最後時刻,他知道他想要做的一切事都做了,他只能如此,他沒有遺憾。你享受了少年之美,壯年之美,老年之美,父子之美,恩愛之美,他最後自然而去,他不是快樂的麼?
嚴君平道:是的。
他道:如果有人喜歡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