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面對潑辣不懂道理的妻子,他終於無可奈何的低頭了,他答應帶女兒到金縷宮走一趟,親自考驗樸立人,以作最後的決定。
在三年以前,他曉得女兒與樸立人相處得頗好,可是自那次歸來後,他便從鄧太平處得知女兒又與顧明遠之子顧劍南相識,而且感情頗深。
為此梅冷雪三年未到金縷宮一次,也因為這個原因,多次受到梅夫人責罵……可是終於她也忍受不了梅夫人的壓力,答應隨父親再到金縷宮一趟。
當然,她是曉得此去可能便是一生命運的轉折點,但是,她卻無法反抗,三年來,她根本就沒有顧劍南的訊息,她的芳心無從獲得依靠……梅逸夫輕輕的拭去女兒臉上的淚痕,道:“孩子,為父的知道你心裡的痛苦,為此,我也曾無數次責備自已,唉!以我在武林中的聲望地位,有什麼事不能辦到,可是老夫卻無法保衛自己的女兒……”梅冷雪愕然道:“爹爹,您別這麼說,都是女兒不孝!”
梅逸夫沉思一會兒道:“雪兒,你不需多說,靜靜的養病,老夫自會替你作妥當的安排……”梅冷雪道:“爹爹您……”梅逸夫沉聲道:“老夫就算拚了家庭破碎,也不能讓你一生受痛苦,我兒放心,爹永遠站在你一邊的!”
梅冷雪那黑亮的眸子盯著老父,好一會始才噓了一聲道:“爹!”她喜極而泣,藏首在父親的懷裡……梅逸夫摟著女兒,眼眶漸漸潮溼,他茫然望著室內的土牆,喃喃道:“雪兒,是爹爹對不起你,使得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梅冷雪埋首父親懷裡,低聲啜泣著,一聽此言,泣聲更高,嘶聲道:“爹爹,都是女兒不孝,使得你老人家為難,爹爹,您……”梅逸夫輕輕拍著她的肩背,柔聲道:“孩子,不要自責了,都是為父的不對。”
他想起了這些年來,自己為了忍受不了妻子的嘮叨,而潛修武事,甚或把剩餘的時間放在栽培梅花的奇種異株之上,疏於照顧這漸漸長大中的女兒。
“唉!”他暗自嘆了口氣,忖道:“這些年來,我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以致使得今日險些害得女兒終身都在痛苦之中,這二十年來,我自己身受不幸福的婚姻之害,難道還要把雪兒也坑進去嗎?使她一生都悒鬱寡歡終日痛苦……”他喃喃道:“不,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夠這樣做,如果這麼做了,我的餘生還會愉快嗎?
我就算死了也不會瞑目的……”
梅冷雪伏在父親的懷裡,正低聲飲泣,她的心中混雜著愉快與痛苦交替的情緒。
愉快的是,她得到父親的應允,可以隨自己的心意去選擇未來幸福的依託者,也就是說,她將可與顧劍南相聚一起。
雖然顧劍南三年以來都沒有一絲訊息,但她相信她與他在三年前臨別時,顧劍南所說過的一定會回來見她的諾言。
她如果不嫁,自然每一天都充滿新的希望使她繼續等待他,但她若無法阻止雙親的意思,而被迫嫁給樸立人,那麼就算顧劍南有一天回來了,她也將無法面對他……到那時候,她將有如詩上所說的:“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那樣悽苦哀痛,而那份痛苦尤將甚於詩上所說的。
這當然因為是她自己先譭棄雙方的諾言所致,而使得她會心生愧對個郎之心。
因而一想到自己能夠避免那份愧疚羞慚的痛苦,將來終有一日能與顧劍南相聚在一起,她的心中便感到一陣莫大的歡愉。
可是,當她一想到為了自己的婚事,父親將不顧一切的與母親鬧翻,她的心裡頓時便感到有如刀絞似的強烈痛楚。
這許多年以來,她很清楚地看到父親與母親之間的不和睦,也很明白父親寄情於梅、劍,儘量避免與母親發生衝突的情形。
他雖然不滿意母親那種專橫而獨斷獨行的作風,可是那畢竟是她的親生母親,她無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