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道:“老夏,咱家也不知那猴崽子到底是怎麼想的,領了旨去請寧侯來赴陛下家宴,卻偏生衝撞了寧侯,寧侯本要罰他,可他說是你老夏的兒子,寧侯看在你的面上,才饒過了他,不然,以那位爺的性子,嘿!
這倒也罷了,這些年,你和寧侯相處的也不賴,他記得你的好,給你份面子也是應該的。
可誰知……
那夏存義竟沒告訴寧侯,陛下是在坤寧宮裡設宴,害得寧侯巴巴的跑去了上書房!
若非咱家舍下老臉來好說歹說才勸著他來這邊,寧侯一怒之下就要折返回府哪。
老夏啊!你疼孩子是好的,可你也得睜開眼看看,他是什麼樣的心!
寧侯今日若當真一怒之下走了人,陛下追問下去……老夏,你怕是要沒臉了!
連帶著娘娘都要在陛下面前沒臉……
咱們這樣的人,主子的臉面重於一切!
害得主子沒了臉,咱們也就全完了!
唉……”
說罷,又連連搖頭嘆息,卻不再多言,往裡走去。
留在原地的夏守忠,真真是又驚又怒,駭的身子都顫慄起來。
在宮裡活了一輩子,什麼樣的算計沒見過?
又有什麼樣的事背後沒有算計?
給他一萬次選擇,他都會篤定這件事背後一定有陰謀。
他那義子夏存義,必定是想要害他!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在背後做耗!
“乾爹!”
夏守忠正想著,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讓他“刻骨銘心”的聲音。
夏守忠驀然轉頭看去,不是他那乾兒子夏存義,又是何人?
夏存義本是宮裡一不起眼的小黃門兒,原名也不叫夏存義,是後來機緣巧合下,討了他的歡心,拜他為義父,改了名叫夏存義。
因為嘴甜手巧有眼力,又會來事,夏守忠也就待他多了幾分不同。
宮人內監的晚年多半淒涼,能養幾個義子防老也是好的。
不止夏守忠如此,蘇培盛何嘗沒幾個義子?
他們在位時,庇佑著這些小黃門兒成長,等他們老了,退下去了,也就該由昔日的小黃門兒們,看顧著他們了。
這是內侍間的潛規則,當然,忘恩負義者不知凡幾。
可即使如此,這些年老的大太監們,也沒其他的選擇,只能擦亮眼睛,好生挑選。
只是,夏守忠萬萬沒想到,他千挑百選出來的,竟是這樣一個東西!
“乾爹,您是不知道,孩兒今日受了大委屈了。那賈環好生無禮,孩兒與他送信,他不表示表示也倒罷了,還……咦,乾爹,您怎麼了?臉色這樣難看……”
夏存義告了幾句狀後,就看到素來氣度沉穩的夏守忠竟面容猙獰起來,忙關心問道。
夏守忠聞言,陰森森的獰笑兩聲,而後霍然出手,一耳光抽在夏存義臉上。
“啪”的一聲巨響,根本沒有防備的夏存義就被打翻在地,耳朵裡嗡嗡作響間,聽夏守忠恨聲道:“豬狗不如的小雜。種,咱家這般待你,你竟還想害咱家,喂不熟的狼崽子!來人,將這混帳給咱家拿下,送去淨身房!”
旁邊聽命上來的一身材壯碩的太監聞言一怔,甕聲道:“老祖宗,他本就是去了根兒的,還送去淨身房作甚?”
夏守忠冷哼一聲,道:“告訴富觀,這個狼子野心的小野。種凡根沒去盡,再給他去一回。”
那壯碩太監聞言,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再不敢多言,與另一個太監一起,抓住拼命掙扎求饒的夏存義往外拖。
夏守忠見夏存義大聲哭喊求饒,心中更加厭惡,厲聲道:“都是廢物啊,就看著他這般亂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