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是生母?
本來,找不到合適的人,來為母親收殮妝容,就已經讓贏普抑鬱在心。
好不容易求來了這些身份貴重的誥命夫人,如今卻鬧到了這一步。
若是讓她們離去了,那,趙氏的妝容,還會有人再收殮嗎?
此情此景,讓生平至孝的贏普,如何能受得了?
聽到他這般哭聲,別說靈堂附近的婆子丫鬟,連幾位誥命都紅了眼,賈迎春更是淚流不止。
前面,秦風等人也唏噓不已,一起看向賈環。
然而,賈環此刻表現的冷酷,卻讓人心寒,他毫不動容道:“走人,這樣的人家,沾染不得。太上皇的批語,再沒有錯。從今往後,將軍府與我賈家,再無半點干係來往。”
眾人聞言,雖然心中極為糾結,但還是準備走人了。
只是,一直沒有反應的贏祥,卻忽然開口道:“等等。”
他的聲音,彷彿是兩片鏽跡斑斑的銅鑼摩擦而出一般,沙啞的讓人震驚。
賈環卻一點等的意思都沒有,冷聲道:“贏祥,你若想在此動手,你儘管放手過來便是。
你大可看看,到底是你沒有底線,還是我賈環沒有底線。”
贏祥聞言,一雙眼睛再次恢復成死水,不,是死水又結成冰,直直的看著賈環。
賈環絲毫不懼,與其對視著。
眼中的決然冷酷,清晰無比。
毫無疑問,從今日起,贏祥身上的那個軍機大臣的名頭,只會更加是一個虛名。
在方南天生死不知,皇太孫閉門養病不出時,軍機閣的力量,榮國一脈承壓倒性的優勢。
贏祥區區一個鎮國將軍,只會被死死的壓住。
而正如贏普擔憂的那般,雖然隆正帝待贏祥甚厚,但太上皇待這個皇子,卻不甚看重。
若非如此,也不會太上皇諸皇子之子嗣,皆可入上書房旁,景陽宮中讀書。
唯獨贏普沒有資格進入。
天家無親情,不只是說說而已。
賈環雖不懂,為何曾經受寵程度能和廢太子爭寵的贏祥,忽然間被太上皇這般厭棄。
但毫無疑問,他就是被厭棄了。
待太上皇出關後,從不愛打小報告的賈環,打定主意,一定要狠狠告一狀。
狗。日的,太可恨!
然而,就在賈環打算帶著眾人離開之際,贏祥,一高大魁梧之七尺大漢,在眾目睽睽中,霍然跪下。
這一幕,著實衝擊了眾人。
“某,贏祥,自記事以來,唯求光明磊落,能像父皇那般,成為一頂天立地之男兒。
此生,除愧對太上皇之教導寵愛,愧對……妻兒相依外,再無負於第四人。
卻不想,今日,竟衝突了無辜善人。
此乃贏祥之過也。”
平靜說罷,贏祥伏地叩首。
賈環等人紛紛避讓,心中大罵這個臭不要臉的。
贏祥再怎麼不受待見,終究還是皇室之人。
他們若是受了此禮,傳出去後,立刻就會被御史彈劾成篩子。
就算此刻避讓開,依舊被有人說他們狂悖無行。
眾人剛剛升起的憐憫之心,瞬間消失。
然而,贏祥的臉上卻一臉的坦蕩,磕頭賠罪後,就不再看紗帳後,而是看向賈環。
他沉聲道:“賈環,今日是我墜入魔障,方才數次衝突無禮,其罪在我。
先榮國亦與我有半師之恩,我素敬先公。”
賈環滿臉的譏諷之色,道:“我賈家當不起你這等人的敬佩,自此江湖路遠,不相往來便是。”
贏祥沉默了下,神色愈發落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