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絲跳動著的火焰。
不遠處的爐膛裡僅剩一堆被燒至焦黑的木炭,從乾燥開裂的表皮下方透出忽明忽暗的紅光,似乎是想要向世人證明,先前那些旺盛的爐火是真實存在過的。
安吉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隨後收回目光,看向斯萊德。
就算那人沒有回頭,她也能確定,對方絕對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視線。
果然,安吉很快便聽到斯萊德冰冷至極的聲音:
“怎麼,你覺得你配為他求情?”
雖然斯萊德這麼說著,卻並沒有轉頭看向安吉,而是仍緊盯著在大廳中央單膝跪地,低頭沉默著的拉賓。
這讓安吉下定決心,輕聲開口道:
“斯萊德大人,這件事的主要責任還是在我身上。”
聽到這話,斯萊德緩緩收回視線,轉身面向身旁站著的那個女孩。
只是她滿臉都是深沉的怒意,就這麼不滿地與安吉對視了會後,才以一種嘲諷到有些扭曲的表情,語氣怪異地開口說道:
“我還沒開始罵你,你就自告奮勇地過來捱罵,也真是罕見。怎麼,你也覺得我很好糊弄?”
安吉默默聽著這人陰陽無比又帶著很大火氣的語調,心裡頭只有一個想法:你要真想罵就罵唄,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你不弄出人命來事情都好解決……
然而她只是面不改色的看向那人漆黑一片的眼瞳,接著便嘿嘿一笑,故作輕鬆地說道:
“那個……我覺得反正之後也是要捱罵的……不如就和拉賓團長一起捱罵吧,好歹還能有個伴呢。而且您可是我見過最精明的人了,怎麼會‘好糊弄’呢?”
斯萊德似乎並沒有被她這番討巧的話所打動。她的臉上還帶著那種溢於言表的怒意,可安吉卻能感覺到,大廳內的溫度正在漸漸恢復正常。
過了很久,斯萊德的表情才漸漸平靜下來。
“就算你裝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也沒用。”
她強行壓下心中怒火,又無聲地深舒一口氣,隨後才把視線轉向別處,淡淡地說了一句:
“等下有你好受的。”
見對方態度明顯有所緩和,安吉不由得悄悄舒了口氣,這才看了一眼拉賓,恰好就對上了他偷偷摸摸看向自己的視線。
嗯,那應該是暫時沒事了……
“下去吧,”斯萊德突然間這麼說了一句,又對拉賓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別在這裡演戲了,浪費我時間。拉賓,你把那本教堂裡的書留下,再禁足一星期,這些賬我之後再跟你們算。”
拉賓連忙站起身來,行禮鞠躬,謹慎地走上前來,把放在懷裡已久的手抄本小心翼翼地交給斯萊德,緊接著便迅速轉身,快步走出大廳。
見此情形,安吉也想趁機開溜,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斯萊德就已經站起身來,轉頭看了她一眼,接著便神情淡漠地開口:
“跟我來。你頭上這玩意兒也該摘了。”
安吉微微怔住,在疑惑那本手抄本去了哪裡的同時,腦海裡瞬間閃過一個念頭——這人先前在拉賓彙報時那種心不在焉的模樣,難道就是在想這件事?
就在這時,一陣從未聽過的輕柔嗓音自不遠處傳來:
“斯萊德大人,這件事情還是讓我來做吧。”
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安吉只看到了那位氣質高貴,全程保持靜止的“水銀小姐”。
這位女士不知從何時起就已經將身體轉向安吉和斯萊德的方向,金屬質地的臉龐竟泛著如同水波般的漣漪,輕柔的聲音裡似乎也隱約藏著些急切的感覺。
這是安吉第一次見她說話——如果嘴巴不動也能算是“說話”的話。
“不用。”
斯萊德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