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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無從說起,它真的就像一隻巨大無形的手,我時刻都能感受到它對我的摧殘、對我的暴力,可我就是抓不住它,就是不能拿出來展示給世人,我只能跟你私下裡說說,我能寫篇文章控訴他嗎?我連寫的權利都給無形地剝奪了。太無聊!誰信呢?誰聽呢?不是集體的悲劇,是我個人的悲劇。我副教授申請了六年,六年!我再不考慮著點兒我自己,那我要等到猴年馬月?誰管我呢?就算我認認真真地給他當了十年的活奴隸,總該給我一個名分了吧!我老婆都跟我說了多少回,讓我調到省廣播電視大學,與其在東方大學給人當跑馬仔,不如去省廣播電視大學當系領導。唉——我就是下不了這個決心。我最噁心佟竹了!你們只知道她表面光鮮,她其實最貪婪,從勞改農場回來以後,不停地伸手向學校要這要那,從來就沒有消停過……”藍天玉確實是有些不能控制情緒

高等學府 第十九章(3)

“別這麼大的聲音。其實,你跟我說這些,沒有什麼意義。我只是佟竹老師的學生,我並沒有能力為你做任何事情。我就是覺得你這事做得不太合適。”一向溫和的夢飛此時嘴角掛著一絲勉強的笑,卻不覺加快了步伐,“先這樣吧,我趕時間。”

她沒有看藍天玉,快步轉向弓箭坊街。

望著她的背影,望著她背影消失,藍天玉比失去黃光年還要難過,還要失落,他對黃光年是有些怨氣的,而他對夢飛則只有關愛,一直很呵護夢飛如同呵護自己的小妹。而藍天玉更為珍惜的則是他們之間學術思想的理解與默契,他最欣賞夢飛總能把他還沒有完全考慮清楚的問題道出個明明白白。他幾近崩潰!

藍天玉終究是失去了,失去了夢飛,失去了朱天金,失去了徐儒生,失去了黃光年,失去了所有曾經給予他友情和信任的人們。他沒有臉面去參加黃光年的追悼會,也沒有臉面去參加他的葬禮。佟竹見不得他,見到他猶如見到魔鬼,兩眼直冒火,無論何處,無論何時,都大罵他是奪命賊。

《尼采的自由與背叛》這套書原本賣的就是黃光年的大名。兩個作者,一個大家,一個弟子,多半是弟子之作冠以大家之名,對這樣的書,學界並不看重。署藍天玉的名,出版社原本以為是黃光年的意思,也不好多說什麼。那麼,現在,問題出來了,這套裝幀精美的著作必須停止銷售,出版社必須重印封面和扉頁,必須重新裝訂,必須再度消耗人力、物力、財力。東方大學出版社對藍天玉頗為惱火。

十六天之後,司馬紅革從美國訪問回來,便跟唐宇闐、李崇霄開碰頭會,專門討論處理藍天玉的問題。會前,司馬紅革專程去見了佟竹,要聽聽她的意見。佟竹倒是大度,提出三條意見:第一,將署名更正為黃光年一個人,但在編者後記中寫明藍天玉為這項研究做出的具體工作;第二,黃光年本身患有高血壓、高血脂,血管壁也比較脆弱,不能把他的離去歸咎於藍天玉的署名問題,過生日,學生來得多,他也太興奮了;第三,藍天玉還年輕,也很有才氣,不要處理得太嚴重,還是要給他機會的。

司馬紅革把佟竹的意見帶給唐宇闐、李崇霄。唐宇闐笑了笑,隨意說道:

“那就按照她的意見辦吧。”

“怎麼處理呢?”司馬紅革追問。

“你跟他談談就是了。就直接把佟竹的意見轉給他。”李崇霄嘆了口氣,面部表情凝重,“違反了法律,由法律制裁;違反了黨紀有黨紀制裁。我們處理他,有什麼依據呢?”

司馬紅革茫然。回到家中跟尚金堂聊起藍天玉,聊起佟竹的意見,對佟竹頗有幾分欽佩。尚金堂卻不以為然:

“你的腦袋什麼時候能轉動轉動就好了。流水不腐,戶樞不蠹。你想想,他黃光年就因為在他名字後面添了個學生作者就一命嗚呼,那他也太沒氣度了!佟竹這人,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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