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只能聽著,沒話可反駁。過去的他的確做得不好,那晚被莊維性侵,他也覺得又痛又悔,如果能回到過去,他也會動手打那個喝醉的不設防的自己,讓那個傻瓜清醒過來。
他和大多數普通人一樣,有的僅是事後的聰明,危機之中只有平庸的應對力。
但這沒什麼,他覺得可以一點一點來,就像和任寧遠的交情一樣,只要努力,一切終究都會慢慢好轉。任寧遠讓他對日後充滿了希望。
除了吃菜無事可做,見任寧遠筷子動得少,曲同秋便動手給他剝蝦殼、涮涮菜、蘸蘸醬料什麼的。室內暖氣開得太足,雖然進門時大家就各自脫了大衣,坐著漸漸還是熱出汗來,吃得又熱,任寧遠額上出了汗,他又不是會一脫再脫的人,曲同秋就盡職盡責地給他扇風,弄出點涼快來。
楚漠終於受不了地翻了白眼:「奴才樣。」
曲同秋說:「我不是。」
「還敢說你不是?只差一刀你就是個太監了。你是寧遠家養的狗啊?」
任寧遠放下筷子:「楚漠,你別總找他的碴。」
「他都做成那樣了,我還用得著去『找』嗎?」楚漠說著又朝曲同秋瞪了一眼,「你小心點,要落在我手裡,非虐死你不可。」
曲同秋被說得哆嗦了一下。
「好了。楚漠,你何必針對他,你手下那些人,又象話到哪裡去。別說剝蝦殼,餵你吃他們也做得出來。」
楚漠倒是被說得笑了:「靠,你別噁心我!那一群沒兩個長得象樣的。」
「莊維回去也一段時間了吧,什麼時候再來?」
「下禮拜。等國內接管的這本雜誌上了軌道,他就不用兩頭跑了。」
話題又回了正軌,兩人繼續談他們的正事。而曲同秋到現在才把用來辯駁楚漠的話想出來,不過爭論的時機已經過了,不善辯的人就是吃虧。
他想說的是,其實他為任寧遠做的,比起任寧遠幫過他的,根本微不足道。
任寧遠關照他,他伺候任寧遠,彼此的善意是對等的,有來有往。
只是任寧遠在高處,他在低處,看起來就顯得卑微。別人看著可能會說得不好聽,但他自己覺得挺好、挺平等的。可能小人物的標準,和大人物的不一樣。
他真覺得挺好的。
請的病假休完之後,曲同秋又回去公司上班。歇了這麼長段時間,成天就是吃吃睡睡,人都胖了些,身體也養好了。
但不知是不是懶散久了的緣故,明明晚上睡眠品質挺好,第二天卻總是爬不起來,總覺得睏倦。之前大多是睡到自然醒,不覺得有什麼,現在需要早起上班,那種揮之不去的睏乏還真讓他有些煩惱。
這天就是因為暈暈沉沉,差點遲到,一路拼命跑著趕去打卡,結果在電梯口跟人撞了,咖啡潑了一身。
這天穿的是自己的便宜衣服,髒了倒也算了,但任寧遠給的手錶和公文包他是當成護身符一般從不離身。包還能擦乾淨,錶帶則被弄髒了,把他心疼得一個早上沒法好好做事,整個心慌意亂,覺得非常對不起任寧遠。
下了班就揣著表,去找專賣店看看能不能幫忙清潔,他自己沒獨自來過這種名品店,進門略微有些窮人的忐忑,想先看看別人是怎麼做的。
站了一站,看見一個面板白皙捲髮濃密的美貌女人在櫃檯前和店員說話,長得相當年輕甜美,聲音也是軟軟甜甜,曲同秋隱約覺得眼熟,但又說不上來在哪裡見過。
正費力思索,又見一個店員捧了盒子出來給她,禮貌道:「楚小姐,抱歉讓您久等了。」
曲同秋「啊」了一聲,模糊的記憶瞬間清晰起來,不由開口道:「楚纖。」
女人聞聲轉過頭,看他一眼,有些困惑:「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