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只顧著生氣,竟沒有開始那樣驚惶害怕。
進房坐了許久,一點睡意也沒有,只是怔怔看著門外。到了半夜,番麓果然過來了,進門大模大樣坐下,拿去桌上的茶壺就往嘴裡灌,自言自語道:“屍首要藏,染血的地板也要洗刷,忙了我一個晚上。唉,那兩個傢伙比豬還沉,扛著他們找藏屍的地方真不容易,走了好遠,肩膀酸得連手都提不起來了。”越說越可憐。
醉菊雖然惱他,但知道他這樣辛苦都是為了自己,心裡過意不去,只好站起來,走到他身邊,訕訕地問:“那裡酸了?”
“肩膀。”
醉菊輕輕為他揉捏。她跟著師傅,推拿等等都學過,手法老道,就是勁小了點。
番麓才不理會她的勁是大是小,被她這樣揉著就是難得的福氣,眯起眼睛,嘖嘖道:“真舒服,這肩膀一定前生修了福氣,才有這麼漂亮的手為它揉捏。”
醉菊瞪他:“我知道,你下一句準沒好話。你敢說一個字,我就不幫你揉了。”
番麓嘆了一聲,倒真的乖乖閉了嘴。
過了一會,醉菊問:“他們死了,你怎麼對上面交代?”
番麓不答。
醉菊道:“你說話吧,只要你別說難聽的話,我就幫你揉。”
番麓這才道:“他們不是死了,而且得了足夠的金銀珠寶,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怎會這樣?”
“安排假象我最拿手,不然收拾兩隻肥豬,我用得了半個晚上的時間嗎?”
他確實是安排假象的高手,騙倒天下的白娉婷之死就是他鬧出來的。
醉菊想起他去殺葡盛,竟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應該是事先就做好了佈置,也不再追問。
兩人在房裡聊天,說著閒話,不知不覺都有了些睏意。
醉菊瞅他:“你明天沒公務?還不快去睡?”
番麓打個哈欠:“睡什麼?再有一個時辰天就該亮了,你見了死人,晚上黑漆漆一個人會怕。我在這裡陪你到天亮,白天了你再睡就好,到處有光,也不會怕。”
醉菊聽他這麼說:心頓時軟得要化開似的,聲音也輕了下來:“我不怕的,你累了一夜,這麼熬著可不是辦法,快去睡吧。”
番麓又嘆道:“不瞞你說,我一旦殺了人,幾天夜裡都會做惡夢,根本睡不著。”
醉菊蹙眉道:“我開個安神的方子給你,好嗎?”
“安神的方子我也有,一定管用,就是藥引難找。”
醉菊奇道:“什麼稀罕藥材?我幫你想想去哪找。”
“肯讓我抱著睡覺的醉菊神醫一個……”話音未落,肩膀已經捱了醉菊一拳,番麓無奈道:“我就說藥引難找嘛。”
…
第四章
今夜夢魂難尋,楚北捷無法入睡。
伏在他懷裡的長笑,卻早已乖乖地睡了。均勻的呼吸著,小小的身子軟綿綿的,沉甸甸的,貼著楚北捷肩膀的小臉熱熱的。
“真的可以放下來?”楚北捷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多時,壓低了聲音,不放心的問。
“嗯。”
“放了會把他弄醒吧?”
“不會。他已經睡沉了。”
楚北捷瞅了瞅懷裡的兒子,皺眉道:“我看他會醒。”
娉婷好笑又好氣,走過去從他手裡嫻熟地接了兒子,安置在毯子上。楚北捷一步就跨到了毯子前,低頭仔細瞧著,眸子在燭光下炯炯發亮,眼神一刻也不離。
“輕點。”楚北捷緊張地開口:“小心別弄醒了,他會哭吧?”
娉婷放好長笑,直起身子瞅著楚北捷,忍不住掩嘴輕笑起來:“都說爹嚴娘慈,我看王爺倒正好相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