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輕輕地搖了搖頭,自嘲似的把嘴角彎起了一個更大的弧度——這種小孩子玩得東西,竟然讓自己失態了。
這是玄霄第一次這麼近地看紫英笑。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只可惜,他不常笑——玄霄這樣想。
“兩間空房。”玄霄把一錠銀子擺在客棧的櫃檯上。
“喲,兩位客官,真對不住,小店最近生意紅火,而且重陽節再有幾天就到了,每到重陽小鎮上都會有花燈會祭海神林默,嘿嘿,所以這陣子客人太多,沒空房了。”
“……”
“哎,真對不住兩位啊,不過今晚有兩位客官房間到期,馬上就退房了,二位……如果不介意的話,可否將就一下住一間房……”
“……”
“……”
“二位放心,這是小店裡最好的房間,絕對寬敞,兩個人住不成問題。”掌櫃的馬上說。
“如此無妨。你先找個清靜的位子,再送些飯菜來。”
“好嘞,二位樓上請。”
滾燙的水衝開杯中的茶葉,上下浮動,一陣馨香慢慢地彌散開來。
“即墨的石竹茶是最有名的。”玄霄端起茶杯走到硃紅色的雕欄前啜了一小口。
遠處的海茫然萬頃,延伸到與天相接處。日暮,夕陽的餘暉淡淡地灑在水面上,映著岸上的亭臺一半瑟瑟一半火紅。迎面吹來的風輕輕拂動著玄霄白色的衣袖,兩側的頭髮隨著風飄動著,夕陽灑在他的臉上,讓人有一種暖暖的歸屬感。
他出神地望著遠方,眼神茫然地看著江面上的點點帆影。
“師叔怎麼知道即墨的茶有名?”紫英坐在桌邊聞著茶所散發出的清香和溫潤的氣息。
“師兄怎麼知道即墨的茶有名?”
同樣的話在玄霄的耳邊響起。穿越了時光的束縛,同樣的話,又被一個不同的聲音說了出來。
“我在十九年前和別人來過這裡。”玄霄閉上眼睛,掩藏住了他此時的眼神。
片刻的沉默。
“是天青前輩吧。”紫英站起身走到玄霄的身旁。紫英是個聰明的人,從玄霄說道雲天青時的反應,紫英可以猜到,他們之前,感情一定很好。
玄霄轉過頭看著紫英,依舊沉默。
“想必,師叔和天青前輩一定是至交吧。”
“哼!至交!”
信誓旦旦地說生死與共,卻背信棄義,這可算至交?我經脈逆變深受烈炎侵蝕,他卻私自帶走望舒與夙玉私奔,陷我於萬劫不復,這可算至交?口口聲聲說瓊華是人間地獄,卻甘心讓我留在這裡飽受折磨自己逍遙世外,這可算至交?
“他若還在世上,我定會親手殺了他!”玄霄一雙眼睛狠狠地盯著前方,那種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是嗎?”紫英嘆了一口氣。
“嘆什麼氣!”
“師叔明明心有眷戀,又何必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玄霄眯起眼睛看著紫英:“我心有眷戀?哼,你倒是說說,我如何自欺欺人了?”
“師叔和天青前輩的過往與其中的糾葛,紫英自是不知。但師叔如今來到即墨有所感懷,難道不是因為想起了故人?”
“……”玄霄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
“既然如此,師叔又何必在乎你們之間的種種過節?雖然……紫英並不清楚師叔與天青前輩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如今雲前輩早已不在人世,十九年難道還不足以讓一段恩怨煙消雲散?”
“……你不懂。”玄霄擺擺手:“罷了,陳年舊事,提起未免讓人不快。不過,紫英,謝謝你,能有如此胸襟,倒是我這個做師叔的該自愧不如了。”
“師……師叔?”紫英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