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消失在遠方。
太暗了,駐地的街燈忽然同時亮起,四面八方的飛蛾蜂擁而至,還有那些長著長翅膀的白蟻,像雪片一樣在昏黃的燈光裡上下翻飛。
天已經快要黑了,烏雲在半空中賓士、顫抖,失控地滴落雨水。陸臻聽說,在非洲,暴雨的夜晚是屬於魔鬼的。
在隨時有可能遭遇路邊炸彈的道路上,車隊前進得很慢,頭車是一輛老式的機械掃雷車,沉重的大鐵筒輾壓著路面,揚起細粉一般的紅土
天空開始砸落雨滴,稀疏而沉重的雨點選打在悍馬車頂上發出好像炒豆子一樣的爆響。紅土吸飽了雨水,蒸騰出迷茫的霧氣,好像滾開的水面。
“嘿,隊長,前方水深火熱啊!”沈鑫開著玩笑。
夏明朗微微笑了笑,示意大家加速前進。越過溪流,穿過密林,驚飛的小鳥呼啦啦地從茂密的叢林裡飛濺起來,在半空中聚集到一起,又從低空折返。烏雲中滾過玫瑰色的閃電,震徹天地的雷鳴,讓人們的心臟都跟著發抖。
夏明朗無奈地盯住半空中閃電的殘影,暗自祈禱讓雨再晚一點下下來。
然而雨勢突的一轉,前擋風玻璃上忽然暴起一片白光,雨水濺起的水花幾乎遮蔽了整個前方視線。雨刷好像已經不存在了一樣,大燈照不出五米以外,四周的一切景物在暴雨中失去了輪廓,變成模糊的影子。
遠山近樹,豔色的紅土與鐵色天幕通通都消失了,在雪亮的燈光中,雨水像一支支堅硬的水晶柱那樣從天際直插下來,泛出晶瑩的冷光。
“是秦若陽,是我們的車,是秦若陽……”陸臻的聲音從通話器裡撞出來,落地有聲地,以至於連旁邊的方進都驚訝地轉過了頭。
“全速前進。”夏明朗說道。
“我說隊長,我得說一句,咱這也得能看得清路,回頭別翻溝裡去,雖說也不遠了……”沈鑫一邊加速,一邊習慣地叨嘮。
夏明朗苦笑,知道不用理他。
“隊長?你們那兒……”陸臻緊張地問道。
“繼續。”夏明朗答道。
“秦若陽說他目前能確定他的一個助手和兩個當地嚮導都已經死亡。”
“他的助手?”
“餘傲添,二哥的人。”
夏明朗停頓了一秒鐘,然後說:“繼續。”
“據他說炸彈威力很大,破片很多……”
砰……砰……
陸臻耳邊猛然炸開兩聲巨響。
夏明朗在車身急轉的瞬間下意識地抬頭看去,一團白光混著火焰把前方的車子吞沒。通訊斷開前的最後一句話,是陸臻聽到夏明朗在吼:所有人不許下車!
陸臻愣了差不多有三秒鐘,旁邊的郝小順大力推他:“組長?出什麼事兒了?”
陸臻感覺到心臟劇烈地跳動,手指震顫地幾乎連一個電鍵都按不下去,他雙手握拳大吼了一聲,瞬間緊繃的肌肉消除了那種無法自控的生理反射,接通基地廣播沉聲喊道:“全域性戰備,第一批隊遭遇路邊炸彈襲擊,第二批隊準備出發。”
這句話在基地廣播中剛剛重複到第二遍,陸臻已經從二樓的視窗跳了下去。雨水像小石子一樣打在他身上,作戰服瞬間溼透。
暴雨如注,天色漆黑如墨,只有高高的路燈上攏著一小圈光暈,卻映不到天,也照不亮地。遠處,又一道霹靂從天空砸向地面,金黃色的亮閃像網一樣罩住半個天幕,把烏雲燒灼出痕跡。驚雷從天際滾過來,隆隆作響。
通常,第一批隊出發以後,第二批隊的車輛都會加滿油整裝待發。
陸臻看到隊員們從樓道里狂奔出來,他一把扯住張浩江嘶聲喊道:“我們需要更多的醫生,更多的醫生。”他的喊聲在暴雨中聽來幾乎有著幾分淒厲,張浩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