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萱軒很想說什麼不要擔心,你媽媽會很快好起來之類的,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自己既不是醫生又不是神父,充當不了安撫別人的心靈導師。
“蘇志翔。”
“什麼?”
“小時候你有被你媽打過嗎?我就被我媽追著打過,而且打的那叫一個狠。”
蘇志翔握著手機,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身影,思緒飄的很遠很遠。
“有,還是往死裡打的那種。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就把我丟在了鄉下爺爺奶奶家,跟著我爸東奔西跑外出做生意。那時候,一年到頭都很難見到他們一次,有時我甚至會忘了他們到底長什麼樣,所以爺爺奶奶在我心裡就跟爸爸媽媽一樣。”
蘇志翔頓了頓,好像努力在開啟回憶的大門,“後來老是聽村裡的人,他們做生意賺了很多錢,他們又在哪哪買了房子,可我和爺爺奶奶的生活並沒有發生什麼改變,我仍見不到他們。直到有一天,我媽回來說要帶我走,爺爺奶奶那時候哭著求她都沒用,我哭著不走也沒用,還是被年輕力壯的她強行帶走了。”
輕輕嘆了口氣,蘇志翔自嘲地笑了笑,繼續說道:“說真的,那時候我很恨她,我整個童年他們都沒有給予過我任何關心,反倒還剝奪了爺爺奶奶對我的關心,恨她一點都沒有顧忌到我們的感受。所以,整個青春期我都在誇張地叛逆,算是變相的一種抗議,而她就利用怒吼和暴力來解決我制伏我。”
孫萱軒真的沒有想到,蘇志翔會有這樣的童年,幸福肯定說不上,“那你爸呢?家裡不總有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的麼?”
“我爸?”蘇志翔很有諷刺意味地笑道:“我是在很久之後才得知他們離異了,而我是我媽答應離婚的唯一條件。他還算有良心啊,最後居然還大方地留了一套房子給我們母子避所,而我媽也光榮地用一生詮釋了什麼叫糟糠之妻。”
孫萱軒光聽都覺得甚是難受,更別提親身經歷這一切的蘇志翔了,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麼他偶爾會露出的落寞感,原來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故事。
“你媽後面應該沒有給你提供後爸吧。”
“沒有……”
孫萱軒由衷地說:“我佩服這樣的女人,能活的一身傲骨。”
“可是她活的很累很辛苦,而這些都不是我這個做兒子的所能夠給予和彌補的。”
孫萱軒短暫地沉默,這虛幻的傲骨,終究是要靠犧牲作為代價才能換來的。剛想說什麼,手機“滴滴”作響,拿下一看另外一通電話打了進來,跟蘇志翔說了聲,把通訊切換到另一條線,以為是嚴博,結果一聽卻是沈靈打來的。
“你知道嗎?他和我分手了,他居然和我分手了,我等了他四年等到他離婚,他居然離婚後跟我分手。”
孫萱軒猜想這女人估計在KTV喝多了,要不然絕不會語無倫次地打到她這來,因為討不到好聽的。“祝你分手快樂!”
說完結束通話沈靈的電話,跟一個喝醉酒的人扯什麼都覺得費腦子。切回蘇志翔的頻道,他還在。“阿姨病的很嚴重嗎?”
蘇志翔的聲音多少透著些無助,也許還帶著年少時的後悔,“我害怕……”
聽到這三個字,孫萱軒忽然有種心疼的感覺,非男女,而是對對愛解讀慢一步的他們這代人。初中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她就產生了一個念頭,如果爸媽死掉了自己該怎麼辦?而且嚴重到一閉上眼睛就滿是這個問號。起初有這想法時,覺得自己很不孝,明明不想去想,最後卻會越想越怕,怕的直掉眼淚。然而,隨著心裡素質的強大,每當這個念頭冒出來時,她就會控制自己不準去想,把所有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事情上。久而久之,腦子裡關於這一塊的問題就再也不去碰觸……
而現在,隨著父母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