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季,還有其他的亡魂在暗中觀察。
雖然隱隱有這樣的直覺,但此時,連海的心臟前所未有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和小季、還有陰冥智慧資訊小組,從成立的第一天起,似乎背後就一直有眼睛盯著。
又或許,這個所謂的“智慧小組”,本身就是一盤大棋呢?
“想起來了嗎?”鍾鋒不無戲謔,甚至堪稱挑釁,“陰司冥府都說府君思維敏捷頭腦犀利,我看也不盡然。府君怕不是選擇性失憶了吧。”
公寓的門一直沒關,他說話的同時,門口那一排西裝猛男不知不覺圍了上來,黑壓壓一片,道上混的也沒那麼氣勢逼人,似乎在問鍾鋒“大哥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海哥,”季明月扯了扯連海的袖子,不住地嚥著唾沫,“真是你?”
連海思緒回到現實。
“不對呀,按理說人死了,子彈還在,”季明月忽然福至心靈地回憶起了自己看過的刑偵片,“是不是可以做個彈道檢測什麼的,海哥你把你那支槍拿出來,一切不就可以真相大白……”
“小季!”連海倏然打斷他。
他聲音極大,在場幾隻鬼都嚇了一跳。
片刻靜默後,連海把菸頭摁滅在菸灰缸裡,又拿了盒新煙揣進口袋:“我跟你們走。”
鍾鋒今日是偷樑換柱也好,無中生有也罷——如今一個巨大的陷阱就橫亙在面前,上蓋著天羅地網,逼得他往裡面跳。
話又說回來,猶豫就會敗北的道理,連海再明白不過,如今唯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從而探清一切。
“……好,”鍾鋒顯然有些意外,脊背挺直了,可出口卻不是那麼利索,“夠敞亮。”
連海:“只是連某人還有個問題,請鍾君務必坦誠告知。”
鍾鋒:“府君請講。”
連海瞥了眼門口那幾位“道上混的”,繼而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鐘鋒:“請我去喝茶的當真是酆都大帝?”
鍾鋒目不斜視,做出請的姿勢,一字一頓道:“鍾某今日就是奉慶甲君之命而來。”
不容置喙,不為所動,不像演的。
“行吧,”連海伸臂亮出雙手手腕,“看鐘君和門口幾位同儕的架勢,是不是還要給我套副手銬?趕緊的。”
鍾鋒聲音有點沉:“府君說笑了。”
還沒抬腳,連海的袖子卻被勾住了。
季明月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要發生什麼事,勉力剋制自己的焦慮,可滿肚子的話,還是化成了一句低低的“海哥”。
連海心中其實已經有了謀劃,今日去了閻羅大廈,情勢無論如何兇險,自己的能力以及這幾十年來的功勞擺在酆都大帝面前,他不信boss不念這個舊情。
最壞也不過是這冥府府君不當了,無官一身輕,從此以後他和小季做一對隱世的閒雲野鶴,學五柳居士那般“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反倒遂了心願。
門口的幾對眼珠子盯著,連海不好寬慰季明月,於是溫柔地拍著他的手背:“沒事的,我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