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值得珍重的過去。
他的前半生在世俗人的眼光中其實很多彩而傳奇,出身貧寒,小時候又趕上啟國與周邊的小國打仗,戰火之下,民不聊生,戰爭麼,打的不是人命而是錢,啟國家大業大比其他的小勢力有錢的多,也敢燒錢,所以這場戰爭其實註定了結局。
戰火燒來燒去,傅玄也飄來飄去,父親被拉了壯丁上陣死掉了,母親則被不知道哪一隻啟**隊糟蹋之後跳了井,剩下傅玄稀裡糊塗懵懵懂懂地苟活,然後運氣也比較好,竟然慢慢也長大了。
再之後一不小心重蹈覆轍也被抓了壯丁,但是他的運氣卻更好一些,不僅沒成炮灰反而慢慢混出名堂來,加上時勢造英雄竟然一路往上爬,當上了一小國的名將,之後就很可惜,和啟**打了幾仗,輸了,他也絕不算啥忠肝義膽,乾脆自己跑掉。
在軍中的時候機緣巧合也得到了一個傳承,沒想到他天資竟然極佳,一路修行順暢,在徹底脫下鎧甲之後,反而是頗有幾分大徹大悟的感覺,境界更是直線攀升。
他是個有野心的人,從來都是,雖然在戰場上輸了但是他並不介意,因為他早早就開始對修行的真諦感興趣。
人一生能有一個恆久的,可以為之奮鬥的目標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所以,棄武修行的傅玄跑到了北地最寒冷的冰原裡。
他開始修行。
不久後,竟然便晉級四境。
之後的生活當真是乏味至極,北方的生活真的很苦單調的讓人發瘋,但是傅玄卻漸漸覺出了出離塵世的好處。
貧苦也受過,富貴也享過,權力有過,所謂的榮耀也有過,波瀾之後他便生出幾分平淡是真的感觸來。
修行無歲月,他也不理會啟國的爭鬥,只守著是自己的破廟安然度日。
但是慢慢的,他終於觸及了修行的瓶頸。
這一停,就是十年。
……
傅玄平靜地睜開眼,按照已經形成本能的習慣翻身起床,他有和衣而眠的習慣,雖然他這個修為就算是赤身**也根本不會畏懼寒冷。
他起身,默默推開門,門外卻並非是天空,而依舊是昏黑。
這並不是意外,因為他所住的並非是尋常意義的小院,而是一間廟宇裡的小舍。
很小,大約只能擺開一張半的床鋪,事實上這裡除了用來睡眠也根本不做他用。
門口是一道走廊,黑色的石頭搭建,在這樣地方這個季節,石面比鋼鐵還要堅硬寒冷,他本能地向外走,繞過走廊,是一道灰色的布簾,掀開,走出去,就可以看到那座巨大而古老的山神像的背部。
是的,他的房間就在神像的背後。
這座廟是一座祭祀山神的廟宇,不大,更不氣派,反倒破落,神像是一位早已經被人忘記名字的神靈,這樣的神靈很多很多,前朝的時候大陸有很多小國和氏族,每一個都有自己的神靈譜系,亂的很。
傅玄也不知其名諱,但是這也不重要。
高大的神像面前的石桌案上擺著巨大的紫金香爐,香爐灰撲撲的不起眼,但是若是有懂的人看見肯定會一眼認出這曾是某個小國的國器,其堪稱無價之寶。
香爐裡插著許多的香,但是其幾乎要燃燒殆盡,堆滿了的冷灰就是明證。
傅玄從角落摸出一套工具來,先清洗臉和手,然後開始清掃爐灰,掃乾淨,再用抹布擦乾淨,一絲不苟,等做完清掃工作又取出一把黃香來恭敬地插在爐子裡。
然後,這個在天下也排的上名號的四境大修行者雙手合十,很恭敬很虔誠地趴在地上的冰冷蒲團上磕頭跪拜。
拜神。
這是他每一天都要做的事,記得從上一次間斷到今天已經持續不斷了將近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