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大紅嫁衣,頭戴金絲鳳冠,也是絕美。本該是喜不自勝,新娘卻是一臉木然,心念成灰地隨著司儀的聲音拜了天地,拜了高堂,拜了舉案齊眉之人。
申婧雪行了所有的禮,但只是代替懷裡的畫中人。
那是一個穿著正紅金鳳喜服的佳人,臉龐皎若明月,眸子燦若星辰,她盈盈收袖,微笑而立,畫工精湛得讓人物能夠眉目傳神,顯出國色天香的容姿來。
這正是毓亟宮主親筆所作的那副喬筱揚的肖像畫,與喬筱揚穿上那件嫁衣的姿態儀容不差分毫。
明明是滑稽的一幕卻滿堂寂靜,人人表情肅穆,心中無比堅定地認定:毓亟宮的主母,除了喬筱揚別無可能。自那一刻起,毓亟宮眾人皆視其為主母。
唯有申婧雪慘然而笑,她竟忘了毓亟宮主的手段,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被輕易威脅控制?而且一旦反擊,定是在你最痛之處。
你不是要嫁與我為妻嗎,那我就讓你親自眼睜睜地成就我迎娶別人。
毓亟宮主確實是殘酷無情,但他的仁慈與溫柔或許已全數放在了一人身上。
第二日清晨,寧國府的家奴一開啟府門就面露驚訝忙不迭地向內通傳。只見門外,一個梳著流雲髻的年輕少女一身白衣,輕紗遮掩了面容,唯有一雙溫柔聰慧的明眸露在外面,她就這麼無言地站在晨曦中。
聽到通報,管家匆忙披上外衣,手忙腳亂地趕到大門處。見到少女,他一來就毫不留情地給了自己兩個響亮的耳光。“神醫,上次……都是我這張賤嘴。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記小人過啊。”
忐忑不安地瞅了瞅了喬筱揚的神色,見她微微點頭,管家這才伏低做小地一路躬身引路。
堂上,匆匆下榻來的寧國公早就翹首以盼,焦急地見到那抹陌生的白色身影立即按捺不住地站起來,到門口相迎。
“宮主夫人,上次的事實在是我對府上的奴僕管教不嚴,多有冒犯,多有冒犯啊。”寧國公歉意地對著喬筱揚交手抱拳。知道了喬筱揚的身份,寧國公對她絲毫不敢輕視,但就這江湖人相見時的抱拳禮就顯示了寧國公自降身份的誠意。
宮主夫人?哼,那個陰晴不定的毓亟宮主又趁機佔自己的便宜。“寧國公言重了。”喬筱揚拱手作揖,自然地以江湖禮數相回,“不過攘外必先安內,寧國公身為重臣公務繁忙,對治下之事有失關注也在所難免。”
“夫人真非尋常女子,不光醫術卓絕而且才識不凡,出口成章。”喬筱揚了了幾言有松有緊,暗含褒揚又有所拿捏,讓真心稱讚的寧國公對喬筱揚又高看了幾分,不愧是滇國第一大幫的主母。
“還請神醫稍作等候,內人”然而寧國公的話突然被一道年輕的男音打斷,“攘外必先安內,姑娘真是錦繡才華。若參加科舉或許勝過許多男子,實在讓在下佩服。”
年輕男子扶著寧國夫人從簾後走來,那男子粉面濃眉,五官俊俏,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但儘管他刻意講究了自己的談吐,喬筱揚還是從他微佝僂的身形和閃忽不定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平時應該是怎樣的為人。
果然。“孽子,裝腔作勢什麼!八年了,連年參加科舉,別說狀元了,你連個小小的秀才都沒撈到過,竟還有臉面議論別人。”寧國公厲聲呵斥,毫不留情面。對這個兒子,他真是失望透頂,只知道做表面文章卻一點也不知道休養內涵。
面由心生,最會觀色的除了中醫就是心理醫生,喬筱揚瞭然一笑,不做多言。
此人是寧國公的長子白渤戚,寧國公為人正直嚴明,最見不得朝廷中貪官汙吏錢權交易,把官場弄得烏煙瘴氣,可偏偏他唯一的兒子卻為人齷蹉不正,愛藉著父親的名聲四處為非作歹,收受賄賂,好幾次若不是寧國夫人攔著,寧國公早就想把這個孽子驅出門外,斷絕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