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吸著嗅鹽,在床上躺個大半天。不過就他的本職而言,亨利伯伯無疑是一個出色的律師,處理一應業務十分在行,因此在到達亞特蘭大的第二天,我便從玫蘭妮的嘴裡套出一堆關於亨利伯伯的故事來,同時向玫蘭妮提出請求要見見亨利伯伯。
和玫蘭妮只拜訪了他一回,我便覺得亨利伯伯挺喜歡我的,這從他堅持讓我也稱呼他為亨利伯伯而不是漢密爾頓·先生就可以看出來。按照他的說法,無疑是因為我在他眼裡屬於比較有頭腦的那一類女人,為此我也順水推舟寫信給外公和媽媽,建議將查爾斯頓的事情交給亨利伯伯處理。在玫蘭妮和查爾斯的眼裡,我這個舉動算是真正把他們當作朋友的標誌,否則也不會這麼大的事情找他們來幫忙,所以他們很高興,當時玫蘭妮甚至自告奮勇要和我一起去找亨利伯伯,這樣萬一亨利伯伯拒絕的話她還可以一起求情。整件事裡覺得不痛快的唯有佩迪帕特小姐。
佩迪帕特小姐今年五十四歲,出生時被取名為莎拉·簡·密頓,可是很早以前,她那位溺愛女兒的父親看見她那雙小腳片刻不寧,走起路來步伐輕快,噼特啪嗒,就給她取了這個發音相近的暱稱,從此就叫定了,沒人再叫她別的名字。改名後五十年來,她經歷了不少變化,這個愛稱實在也不相稱了。當年那個跳跳蹦蹦,行動飛快的小妞兒,如今只有兩隻小腳還沒變,但跟體重已經不配了,而且變得淨愛嘮叨,信口瞎扯。她身材矮胖,臉色紅潤,一頭銀髮,花邊胸衣繃得過緊,老是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一雙小腳硬穿上過緊的鞋子,連一個街區也走不了。她碰到有什麼激動的事,一顆心就七上八下,她也不覺得害臊,聽任發作,稍有氣惱的事就暈過去。人人都知道她的昏厥一般只是高貴女人矯揉造作而已,不過大家都很喜歡她,沒人這麼說她。人人都喜歡她,當她孩子似的慣壞了,都不願跟她較真──只有她哥哥亨利除外。她最喜歡的事莫過於閒聊了,甚至比吃吃喝喝更喜歡,她扯起別人的事來,一扯就是好幾個鐘頭,完全出於好心,絲毫不懷惡意。她記不住人名、地名或日期,常常把亞特蘭大一齣戲裡的演員跟另一齣戲裡的演員攪錯,但沒人上當,因為誰也沒胡塗得拿她說的話當真。誰也沒跟她講過真正聳人聽聞或驚世駭俗的事,即使她年已花甲,但還是個處女,有些事還得忌諱,她的朋友出於好心都串通一氣,始終把她當成個受人保護,受人疼愛的老小孩。
“啊,斯佳麗,關於這方面我也不懂,”有一天的晚餐桌上,佩迪小姐酸溜溜道,“如果你真的堅持請他幫忙的話,我這個外行人也不會反對。但是他開業以來經手的業務似乎屈指可數,其中大多數還都是老朋友們卻不過面子照顧他的生意而已。。。”
餐桌上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大家都明白佩迪小姐的“他”指的是亨利伯伯,最後查爾斯另外開了個話題,才把她的注意力轉移。
玫蘭妮給姑媽留了張便條,說明去向,我們三人便登上馬車,前往亞特蘭大旅館。跟大堂的服務員說了一聲要找亨利·漢密爾頓先生後,我們三個坐在旅館的咖啡座上等人。
“啊,玫蘭妮、查爾斯,還有斯佳麗,你們來了。”亨利伯伯參加過墨西哥戰爭,因此走路一直帶著一點老軍人的做派,風風火火又一板一眼。
“亨利伯伯,相信我們是來聽你的捷報吧!”我笑道。亨利伯伯得意道:“那是當然的,我亨利·漢密爾頓接受委託不做則已,但凡做了就一定會成功!”
玫蘭妮笑道:“我就相信您一定會成功的。”亨利伯伯以一個老紳士的謙遜風度笑納了我們三人的讚美之辭,接著對我說道“斯佳麗,我剛剛正在寫信給你父母和你外公,接下來就要看你外公的了,我作為你們的顧問律師,將會隨時候命,處理一切可能和法律有關的事務。”在和斯佳麗的家人聯絡過之後,亨利才發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