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蓉在門口站了半響,也不見她回過頭來,這才緩慢上前,依了禮數,給她請安。
歡顏終於是反應過來,看見她,怔了怔,急忙便擦了擦眼角,這才站起身來看她:“江姐姐怎麼來了?”
江映蓉緩緩走近她,看著她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輕嘆口氣道:“你既然還喊我一聲姐姐,就聽姐姐一句勸,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歡顏看了看她,頃刻之間眼眶又開始紅了起來,江映蓉急忙上前一步,輕擁她入懷,安慰道:“好了好了,你若是一哭,姐姐也要跟著哭了。”
她輕輕拍著歡顏的後背道:“眼下你撫養了慧慧,還有安兒,你又是產後的身子,可得照顧好自己,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妃了,可不能隨性而為。”
江映蓉的視線落在慧慧熟睡的臉上道:“慧慧還什麼都不懂,甚至都不會為孃親的死悲傷半分,那麼小一點兒,卻自小沒了孃親,從今往後的路,便只能靠你了。”
歡顏眼角的淚總算是一點一點收了回去,看向熟睡的慧慧,目露疼惜。
江映蓉隨即拉著她的手,在一旁榻上坐下,將桌上的飯菜端來,放到榻旁的矮桌上道:“人是鐵,飯是鋼,只有照顧好了自己,才能照顧好兩個孩子,不是嗎。”
歡顏垂眸看著她手裡的碗,眸光動了動,卻只是將頭撇向一旁道:“江姐姐,我吃不下。”
江映蓉輕嘆口氣,重新放下碗筷,握住歡顏的手道:“妹妹可千萬要疼惜自己的身子,你我二人一同進宮,昔年曾同寢同食,我還是當初模樣,可是你瞧瞧你自己,這兩年來,你都瘦了多少了?本來就是小小的一團,現在看著更叫人心疼。連我看了都於心不忍,又更何況皇上?”
“那日大火,你被困在火海里,皇上不惜性命危險衝進去救你,還差點廢了一條腿,你就是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皇上想想,一國之君,為你如此,還求什麼呢?”
歡顏卻是怔怔抬起頭來:“廢了一條腿?”
江映蓉一看她的面色,便知道她定然不知道,嘆口氣道:“當日皇上為了救你,不惜用自己的身子去擋落下來的房梁,只為護懷中的你周全,偏生他都受了傷了,卻全然不管自己,直至你生下安安母子平安,他才肯去治腿,你都不知道,他的腳都砸得腿骨錯位了,可他竟忍了那麼久,若再晚救治,那隻腳可不就廢了!”
歡顏的臉色一點點蒼白下去,怔在那裡,腦中全然都是江映蓉的話。
她一直在修養,全部心力都在安安和慧慧身上,竟從來沒注意,那一個月離,他走起路來的幾分不自然,卻原來,一直都是在忍著痛!
江映蓉知道她總算是聽了進去,輕嘆了一聲道:“皇上貴為一國之君,國事尚且處理不及,如今又要為你操心,他的腿傷甚至都未好完全,為了瞞著你謝婕妤的死,他都下了死令,殊不知,他瞞得到底有多苦,只是為了讓你脫離危險期,為了你的健康著想。”
歡顏沉默著半響沒有說話,江映蓉隨即又道:“而且,當初謝婕妤的死,皇上一直在查,只是當日之事,沒有任何蛛絲馬跡,一時竟也查不出頭緒。就算不為了慧慧、安安,不為了皇上和你自己,為了故去的謝姐姐,你也該養足了精力,將謝姐姐的死查清楚。”
如果說,先前的一切都不足以激起歡顏的鬥志,那這一句話已經成功讓她徹底震驚了下來。
她盯著江映蓉,猛然緊緊握著她的手道:“你說什麼?謝姐姐的死另有隱情?”
江映蓉搖了搖頭:“只是覺得可疑,但並沒有證據。”
歡顏卻猛然間清醒過來,她向來睡得很淺,那日醒來之時,火勢儼然已經逼近床榻,何以房間都燒成了那個樣子,她還醒不過來?
她是習醫之人,細細想了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