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這條命求皇天庇佑陛下得政還朝,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城牆足有數層樓高,這一跳摔得他腦漿迸裂,肉碎骨散,來日便是有人想為他收屍,都收不回來了。
我心中悲涼已極,怒目瞪著城牆上的石英。兵敗之恨,哈丹被俘之憂,同袍慘死於前之仇……種種湧上心頭,我一手至身後擎過重弓,一手從身前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羽箭。此弓為哈丹所有,極重極沉,除哈丹外,任何人都無力拉動。今早我出營之前一眼掃到,不知怎的,竟執意將它掛在馬上。此時我怒血上湧,根本忘了自己拉不動這張弓,手中羽箭搭於指間,拼了全身氣力,張弓引箭,對準城頭上的石英一箭射了過去!
羽箭極快,霎時間飛至石英面門,石英未料到此箭如此之快,情急之下竟楞在原地,眼見便要被射死,身邊人猛地將他一扯,箭鏃貼著他的側臉沒入城牆之上。
鮮血瞬時從傷口流出,染紅石英側臉至頸間一片。事後我方知,我悲憤之下射出的這一箭沒入城牆三寸,去勢已盡,箭身仍不斷顫動,發出“甕甕”之聲。
“石英!”我直視城頭之人,厲聲叫道,“今日之仇,朕銘記於心。來日城破,你殺朕一人,朕殺你十人,定要爾全軍陪葬!”
一直回到營中,我手中仍緊緊攥著那張重弓,下馬,行路,入帳。帳中早有一人在等我,我倆彼此對了一眼,他快步上來,一把將我手中的弓接了過去。
“去拿藥酒!”他對隨我進來的夏炎道,“快!”
我的兩手臂已經失去知覺,重弓在手還能勉力撐出三分,回到帳中,重弓一下,我的手臂抖若篩糠一般。夏炎很快將藥酒拿來,那人叫我坐下,撕開我的衣袖,倒了半瓶藥酒在我手臂上。
“陛下恕臣不敬之罪。”
他跪在我腳邊,兩手一邊一個,夾住我手臂使勁地搓。他這樣搓,我的手臂該很快就發紅發燙才是,我卻沒有一點感覺。那人急得額上冒出了汗,將剩下的藥酒全數倒了上去,又叫夏炎去拿。如此搓了很長時間,我才有了一點知覺。
我道:“戚卿,別跪著了,坐下吧。”
戚長纓長出一口氣,這才搬來凳子,坐在我面前。
他雖坐著,卻不敢坐實了,只將小半邊屁股挨著椅子,一邊為我順經脈一邊道:“陛下要是再像剛才似的逞能,這兩條胳膊就別要了。”
我不由笑了:“你都看見了?”
“沒看見,聽說了。”戚長纓嗤道,“臣還尋思呢,陛下以前三兩弓都拉不動,怎的幾年不見變這麼厲害了?原來是逞能!”
我又笑了。
石英共有三位師父,第一位便是他的祖父石棟老將軍。去世得早,只留給他一屋子兵書;第二位是衛明大將軍,沒教他多少就被我卸了軍權只能在家擦長戈;戚長纓是第三位,當年他鬱郁不得志,淮江之戰時我欽點他上陣領兵,並把石英派去給他幫手。石英名為幫手,實為徒弟,跟著戚長纓委實學了不少東西。
若說魏鐸擅守城,那戚長纓於兵法之上可謂無所不會。他既能打水戰,亦能打陸戰,攻城有妙計,守城也能將城池守得鐵桶一塊。當初殷燕寧在淮江搞鬼的時候,戚長纓打得他屁滾尿流,狗急跳牆甚至用了行刺這一招。按理講他倆該是血海深仇,可我被哈丹救往草原的時候,殷燕寧撤了那麼多我一手提拔上來的文官武將,卻唯獨留下了戚長纓。
戚長纓帶著石英很是打了兩年仗,把在我朝東北虎視眈眈多年的異族揍得毫無還手之力以後,十分瀟灑地交出兵符,迴歸鄉里。
殷燕寧竟然由始至終沒有拿他怎麼樣,或者說,不能拿他怎麼樣。
“朕叫夏炎去請你,你不覺得鬧鬼麼?”我問道。
“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