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復故土的功勞,你王寧安憑什麼和政事堂的諸位相公平起平坐掰手腕。
憑什麼趙禎想殺人就能殺人,憑什麼罷黜數位重臣,憑什麼設立審計司,整頓吏治……同樣都是至高無上的皇帝,趙匡胤和趙二能一樣嗎?同樣是參知政事,王安石和王能平起平坐嗎?
沒有做事,沒有威望,誰會服氣你!
趙禎清楚,王寧安也清楚,只有對外不斷勝利,威望提升,才能順利推動變法。
開疆拓土和變法革新,這是一而二,二而一,根本分不開的東西。
騎在戰馬上,望著莽蒼蒼的原野,趙禎就忍不住嘆道:“江山遼闊,山河壯麗。真是一塊寶地啊!”
王寧安笑道:“的確如此,臣以為要推方田均稅法,不妨從州做起?”
“哦?景平,眼下董氈勢力猶在,蕃漢混雜之地,推動方田均稅,只怕不妥當吧?”
“陛下,正因為這是蕃漢混雜,朝中才不會有反對……洮水以西,多牧場,少農田,以臣在幽州的經驗,只要把牧場分給所有的百姓,陛下就能得到十萬雄兵,幾十萬戰馬!而且在西北發展毛紡,直接從河湟之地收購羊毛,最是方便……而且,假以時日,打通絲綢之路,我們就能販賣絲綢和毛紡去西域,收益倍增!”
王寧安又給趙禎算起了生意經,不怪他掉到錢眼裡,打下一塊土地,如果沒有經濟價值,或者說,收入遠遠小於支出,變成虧本的生意,很有可能就被拋棄了。
哪怕也漢唐之強,在國力衰微的時候,也放棄過許多的地盤,不是不想要,而是維持不下去。
相比如何開疆拓土,王寧安更關心如何經營一塊全新的土地,讓產出足夠維持駐軍,只有如此,才能長久掌控。
河湟之地,地勢太高,降水稀少,耕種困難,農民無法立足,因此才會出現蕃漢反覆拉鋸的情況。
王寧安開出的藥方是發展養殖業和毛紡業。
他在幽州已經試驗過了。
以河湟之地估算,30萬頂帳篷,也就是30萬個家庭,每家平均100只羊,就是3000萬隻,哪怕按照總數1000萬隻計算,每年也能產出200萬匹呢絨。
按照當下的市價,至少值1000萬貫,再按照十分之一收稅,就是100萬貫,全部用來養兵,足夠養一萬名職業軍人,如果配合民兵,朝廷再調撥一些人馬,足夠維持整個青唐地區的安全。畢竟青唐掌控在手,西北的安全就有了保證,多花一點錢,朝廷還是願意的。
而且還沒有計算絲綢之路的收益,如果打通之後,光是過路費,就能拿到好大一筆錢,足夠養兵了。
“景平,你就是我大宋的金算盤!”
趙禎大笑著讚道,確實,開疆拓土,勞民傷財,這是文官反對開疆的最大理由,倘若開疆不但不會賠錢,還有賺頭兒,誰又敢反對呢?
趙禎滿懷著喜悅,踏著冰面,渡過洮水,面前就是州。
站在高處,遠眺過去,趙禎突然覺得眼睛被刺痛了,
原本四四方方,規規矩矩的城池,西北兩面,彷彿被人用暴力抹除,如果說整個城池,就像是一張大臉,而此時,有一半硬生生被砍下去,殘酷無情,猙獰可怖!
這就是戰爭的可怕!
親眼目睹之後,一路上美好的想法全都拋到了一邊。
想那些東西實在是太遠了,真正值得關心的是為了勝利,付出代價的每一個人……國舅曹佾,身上有七處刀傷,幸運的是都不嚴重,可即便如此,他也需要拄著柺杖,來見自己的姐夫。
“景休,你沒事吧?”趙禎驚問道。
“沒事!”曹佾還是很樂天,他抬起胳膊,想要給趙禎看看,哪知道抬到了一半,就僵住了,鼻頭冒出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