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江卿,為什麼願意購買戰爭債券,如果沒有利益引誘,豈會如此?既能賺利息,又能結好韓相公,他們當然是求之不得。從皇佑五年,到嘉佑元年,前後一年多的光景,這150萬貫都在你韓相公的掌控之中……當時因為戰爭的關係,中原和西北糧價飛漲,最多到了三倍,糧食生意大賺特賺!你把這筆錢借給王拱辰運糧,或者拿出去放貸,從150萬貫變成300萬貫,應該不成問題,甚至會更多!你自然能從容填窟窿,把一切都弄得井井有條,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你胡說!”
韓琦氣急敗壞,指著王寧安怒斥道:“這些都是你的猜測,沒有一絲一毫的證據,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說著,他一扭頭,又向趙禎哭道:“罪臣情願受死,然則士可殺不可辱,王相公如此揣度罪臣,實在是讓罪臣死不瞑目。”
趙禎也有些糊塗,他看了看王寧安。
“啟奏陛下,臣雖然不清楚這150萬貫的具體用途,但是接下來有跡可循……在嘉佑元年,西北又遭了水災和兵災,險些和西夏開戰,糧食更是供不應求……到了這一次,王拱辰就聯手韓琦,玩得更大!他們從交子務搬錢,又以糧食發黴折舊的名義,將朝廷太倉,還有地方常平倉的存糧低價賣給了天順糧行。天順糧行利用這些糧食,向百姓借貸,逼迫他們以土地抵押,王拱辰一夥吞下了300萬畝以上的良田……臣這裡有詳細徹查結果,請陛下御覽。”
王寧安將厚厚的一摞奏表送給了趙禎。
趙禎快速瀏覽,越看越氣。
啪!
“好大的狗膽!”趙大叔怒斥道:“朝廷雖然不禁兼併,奈何乘人之危,以卑劣手段,巧取豪奪,侵吞百姓田產。擺明了是要逼著百姓造反!”趙禎大聲叱問:“韓琦,你就不感到羞愧嗎?”
韓琦慌忙辯解道:“啟奏陛下,王拱辰侵吞土地,老臣委實不知,他身為樞密副使,用不著和老臣商量的。”
王寧安輕笑了一聲,“韓相公,當初發財的時候,大家一起猛賺,現在出了事,都推給王拱辰,你也未免太小人了吧?”
韓琦爭辯道:“老夫是君子,還是小人,用不著王相公評斷!”
“那就讓朕來評斷!”
趙禎突然一拍桌子,“韓琦,在你任三司使前後,益州交子務一共被搬出去六百多萬貫……原來的儲備金消失一空,還欠了八十多萬,以至於交子無以為繼,幾乎崩潰!”
趙禎抓起手裡的爛賬,氣急敗壞,向著韓琦扔過去,韓琦也不敢躲避,只能硬撐,被砸得格外狼狽。
“任憑你說得再好聽,這麼多的錢,統統哪去了?身為宰執,不該給朕一個說法嗎?“
韓琦匍匐地上,汗水順著鬢角流了下來,不一會兒,地面就多了兩灘水痕。
其實王寧安想錯了,趙禎雖然仁慈,但他可不是爛好人,尤其是關乎江山社稷,韓琦的鬼話只能騙鬼,可騙不了皇帝!
“朕四季常服不過4套,食不求五味,臥不過一榻,幾十年躬行簡約……朕每每捫心自問,覺得對得起天下百姓蒼生,國勢不順,實在是天意如此……朕今日方知大錯特錯!朕的姑息縱容,放任無為,養大了一幫貪瀆之吏,殘民害民,兇如猛虎!朕愧對百姓,有負上天之澤!”
趙禎說著,一轉身,面對著韓琦,冷笑了幾聲。
“你剛剛說的是真也罷,假也罷!朕都不想再聽了。你和王拱辰兩個,立刻押到大牢,朕會安排合適的官吏,嚴審此案,涉及到誰辦誰,哪怕朕身邊的人捲進去,也是有死無活!600萬貫啊!比朕的皇宮還貴!要是不查清楚,朕妄為皇帝!!!”
趙禎的話語,在大殿之中,隆隆作響。
見過趙禎多少次,唯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