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安排小姐和家燕到設施較好的東廂房屋居住,自己則住在院門西側的下房裡。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治療,鄭如玉身體好轉,逐漸地恢復了健康。因為患了天花病症,採用旱菸葉子帖敷治療,她的臉上雖然沒有烙下麻坑,卻是留下了一塊一塊煙褐色的斑痕。家燕知道主人愛美,恐怕瞧見臉上的褐斑而傷心,提早就將隨身攜帶的小鏡子掩藏起來。
病體初愈,沒有鏡子照臉,鄭如玉只能用手摸一摸臉面,感覺面板光滑如初,沒有落下麻坑,反倒還一時心存慶幸。由於身患重病,錯過了結婚日期,她為此感到十分憂慮,正思忖著應當如何再次與莊家取得聯絡,求得對方諒解,以便另行選定婚聘的日期呢?
然而,就在幾天後的一個早上,一抹陽光透過窗紙,燦然地射進了老屋。
此時,家燕為主人打好洗臉水,還沒來得及端進寢室,因為想要出去解手,便急急忙忙地將半盆清水放在外間牆邊的洗漱架上了。
這個時候,鄭如玉剛剛起床,穿好衣服、邁出了屋子。來到寢室外間,走近牆邊的洗漱架前,面對著水盆,正要準備沾水洗臉。當時,看到清澈的水盆裡面,映照出一張滿是褐色斑塊的面孔,使之心頭頓然一顫,驚愕不已;原本一張美麗潔淨的面孔,現在卻是長滿了大大小小,煙褐色的朵朵斑塊,看上去十分怪誕,甚至有些嚇人?如今,自己青春年華,正值妙齡少女,臉面變得如此醜陋,不堪入目、內心怎麼能夠承受住這般殘酷事實?心底悚然膽顫,瑟瑟發抖,她閉緊眼睛,用雙手捂住臉面,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凌於心頭,幾乎喪失掉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了。當即,她沮喪至極,依在了牆邊,忍不住一聲啜泣,放出一陣悲婉低泣的痛哭聲。
聽見哭聲,家燕立即從外面趕了過來。知道了事情原由,上前扶起主人,只能慢慢地好言相勸;“小姐,咱們經歷了九死一生,能夠把生命從死亡線上撿了回來,還怕戰勝不了這樣區區小小的一點斑痕嗎?其實,馮頭早就說過;用菸葉治療的外傷,面板上都會留下一些褐色的斑塊。而且,小姐一點也不必擔憂,這些斑痕只要過去兩三個伏天,就會漸漸淡化、自然而然地消退掉了。”
如玉聽罷之後,越發黯然傷心,痛楚地流著眼淚說;“我臉上的這些褐斑,還得需要兩三個伏天才能消退乾淨?在這兩三年的漫長時間裡,可是讓我怎麼見人哪?”
家燕理解主人心思,卻是一時無奈,想不出別的辦法?她一片苦心,跟著默默地流淚,只能連連勸慰;“咳,小姐,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咱們若是暫時不願意見人,不想讓外人知曉此事、不願意被別人看見自己現在的樣子?那咱們就只有耐住性子,在老宅這塊不為人知的地方多待些日子,神不知鬼不覺地打發掉這段時間。等到小姐的身體徹底康復,臉上的斑痕消退之後,我們再做另行打算。”
鄭如玉痛心不已,思來想去,哪裡還有更好的辦法?她只能接受隱居的建議,默默地點了點頭。
(2)
為了在老宅這裡隱居一段時間,鄭如玉和家燕都更換了服裝,戴上帽子,完全改裝成為男人的模樣和打扮。身處僻壤,遠離喧囂,她們在這裡過著一種與世隔絕的山裡生活。
開頭的一些日子,鄭如玉的情緒非常低落。她心思沉重,食不甘味,夜不成寐,感覺在厄運中看不到一絲希望,就連對待與莊潤田的那樁婚姻也幾乎喪失了信心。然而,生活之中,有馮頭的默默照應,有家燕勝似親人的關懷和體貼,時間一長,她的內心痛苦也逐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