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這樣的方式、在這樣的時間獨自見面。
對話就此進入了長時間的停滯,可能是因為太久沒有互相交談,也可能是因為將對方刻意的當做陌生人,這種突然的相逢,讓兩人一時間居然都找不到開口的方式,以及話題。
許久後,坐在墓碑前的人突然輕笑了一下,似乎在慶祝找到了話題。
“我以為你已經把墓給栘走了,來的路上還在考慮,要是在這裡找不到的話,是不是要跑一趟英魂園呢。”
“我不會把墓遷到那裡去的,爸爸不會喜歡那裡……”多雷斯淡淡的說,不過還有一句話,卻沒有說出口:如果這個墓栘走了,也許自己有可能再也不能見到曾經是一家人的你了,因為遷走了墓,等於是切斷了我們之間唯一的一條聯絡的紐帶。
也許在潛意識之中,多雷斯預料到這一生有可能見到這個親人的機會,也許只有在這個無人問津的墓地了,其他地方……恐怕只剩下黃泉了。
“是啊……不會喜歡那裡的……”墓前的人明顯的在對墓中人的稱呼上有著遲疑,多雷斯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為什麼不叫爸?”
“……因為叫不出……”墓前溼漉漉的頭顱緊緊地埋進了雙手之中,手裡的煙掉落在地上,發出“哧”的一聲輕響,就像一個人可以由善良輕易跨入邪惡,但是從邪惡跨回善良的可能,卻是從來就不曾有過。他可以為了眼前的生存不得不選擇最殘忍的方式來保護自己,但是在重新回憶那段染血的記憶時,他卻脆弱的連父親都無法叫出口,因為活生生將那慈愛的老者撕碎的人就是自己……所以,他怎麼都沒有辦法開口。
“小遠……”看到對方痛苦的模樣,多雷斯不禁傷懷,本來這一切都該由自己承擔的,但是自己卻將這一切都推諉到了對方的身上,當年真正無情的人究竟是誰?
多雷斯丟掉了雨傘,也坐在了墓碑前,感受著冰涼的雨水逐漸浸透自己的身體,失溫感覺似乎隱隱中將他又一次帶回了那個美麗、罪惡、血腥交織著的瘋狂夜晚。
雨繼續的下著,冰冷的雨水在黑夜裡,成為了彼此心中的眼淚……
天漸漸的亮了起來,下了二僅的大雨也終於到了雲開霧散的時候,清新的空氣裡滿是泥土的腥味,兩個渾身溼漉漉的男人似乎也已經收起了屬於黑暗的脆弱,當多雷斯開始整理自己的儀容的時候,和他一起在雨中坐了二僅的男子卻在擰乾了衣服上的水珠之後,起身往陵園的門外走去。
“四十七艦隊是個非常不錯的艦隊,希望你不會和我一樣註定要錯過他們;西摹帝國的南丁斐司和佛列特有著絕對的危險性,這兩個男人如果分開各自為政的話,雖然不好對付,但是也沒有很大的危險,不過如果他們聯手,那麼產生的效果絕對下是一加一等於二就可以形容的,如果以後你在戰場上遇到他們,一定要小心。”男子低著頭從多雷靳眼前走過,嘴裡卻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交待這某些不能公開的話。
“……這次去西摹帝國,我基本上會在半途之中離開,可能再也不回來了,你自己保重了……大哥。”
“小遠……”當多雷斯意識到對方話裡的含義的時候,對方已經走出了陵園,泥漿迅速的淹沒了那人的腳步,他似乎從來都不曾來到過這裡一樣。
墓園裡只剩下多雷斯一個人愣愣的看著不遠處的墓碑,直到現在他才發現,父親的墓碑前除了有自己那一堆不倫不類的花朵之外,墓穴正上方還平躺著一朵鮮豔的紅色玫瑰花,那美麗的花朵經過二僅雨水的滋潤,此刻正散發著誘人的魅力之色……
多雷斯從深思中回到現實,一種莫名的情緒衝擊著心房。
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嗎?
一個又一個的不斷重覆著相同的錯誤,甚至連回避的餘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