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佔去半個屋子。牆角裝了一個鋼盒子,頂上是個小小的洗臉池,馬桶固定在旁邊。
馬桶壁上殘留著結塊的排洩物,臭氣熏天,再加上之前犯人留下的汗餿味,空氣汙濁不堪。除了電燈,唯一的光源是從積滿汙垢的窗戶勉強穿過的昏暗光束,泛著淡淡的綠。總之,一切令人作嘔。
第五章 加拿大特工(6)
如果是一年前,看到這種場景,再想想至少要在這種環境中生活七個月,我一定會痛哭流涕。但現在不同了,我把包裹往床上一扔,便開始幹活。首先清理馬桶,我屏住呼吸用手紙拼命擦。這些噁心的東西頑固地粘在坐便器上,但我還是想方設法弄乾淨了,擦得金屬部分都泛出光澤。接下來是清理積了厚厚一層灰的洗臉池和小鏡子。
我甚至努力擦掉了窗戶上的積塵,發現拭去灰土後玻璃其實還挺透光。幹活時指關節不小心碰到窗框旁的石頭擦破了一層皮,但我沒有停歇,直到射進來的光束強了些,透過窗戶隱約可見棟棟大樓,方才罷手。
我比較了一下鋪位上薄薄的兩個床墊,最後將其合二為一疊放在下鋪,把看起來不那麼髒的一面朝上。接著,又在上面鋪了一張漿過的床單,把邊邊角角都塞到下面,然後將毯子和硬枕頭放在上面。
吃過飯,我把僅有的幾件家當都放到屋角的小桌子上,然後花了一個鐘頭不停地切換電影片道。過後又跪在石頭地上用手紙擦冰冷地面上的積垢。汙垢太厚,在地上結硬硬的一層,擦半天也不見改觀。我決定將清理地面的任務納入每日勞務中,當作一項長期計劃來執行。
在監獄裡,要思考的重大問題之一就是如何充實那些被國家剝奪了自由的日子。簡單來說,就是在工作和受教育中選擇一項。工作範圍很窄,通常是保潔或後廚差事。我曾遇到過一個外科醫生,人家跟他說,他天生是洗盤子的好手。
準確地說,我從未將自己定位為幹體力活兒的人,因此決定去上IT班。這回又出乎我意料之外,這個班和IT幾乎沒有關係,不過房間裡倒是放了幾臺計算機作擺設。有時,這些玩意兒連啟動都啟動不了,這時我們就只好紙上談兵,任憑滿屋子電腦閒在一邊。
經歷了一週的煎熬後,我決定客客氣氣接近兩位班級女管理員,探詢一下還有沒有其他工作可幹。這一招極其奏效,第二天,她們把我喊到一邊,說為我在監獄圖書室謀了一份差事。第二天上午我便上崗,整理圖書、辦理歸還手續,甚至向一些比較認真的犯人推薦書目。
這項工作真不錯,遺憾的是在監獄裡幹。不過,我犯了一個嚴重錯誤,到目前為止,我基本瞭解了監獄生活的潛規則,但卻未能清醒地意識到一點:新來乍到的犯人就幹上了最吃香的工作,無疑會引人側目,心生懷疑。
人們自然而然據此推斷:這傢伙不是常打小報告就是有保護傘。因此,正當我天真地在圖書室給圖書歸類時,麻煩悄然而至。事情是這樣開始的:一天活動時,我正在臺球桌旁排隊等打球,一個犯人加塞擠到我前面。
隨即,我們之間爆發了一場口戰,很多無關的旁觀者突然聚攏上來。再明顯不過,這絕對不是一起突發事件。幸虧牢頭迅速趕到,才平息了事態。但第二天,在去教學樓的路上,那個傢伙突然從人群中向我衝過來。
他試圖扇我,但卻失手了。我使足渾身力氣本能地回敬了他一巴掌,並使勁掐住他的嘴巴。他跌倒在地,然後跪起來用手捂住臉,血從指縫間滲出來。我自顧往前走,約莫十米遠後,牢頭終於出現,從我身邊呼嘯而過,沒搭理我。
打那以後,就沒人再敢找茬了,頂多是有些犯人略帶挑釁地拿我的美差揶揄一番。有些人站在桌旁等書的間隙,會半開玩笑地問我和哪個牢頭睡覺謀得了這件美差,我本想說牢頭中倒是有好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