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出現在李陶身後。
普潤此刻也站起身來,恭敬向老僧行禮:“主持!”
天慈寺弘法方丈鬚眉都已花白,骨幹精瘦,但雙眼湛然。絕不像一般老人的混濁無神,而是光芒閃動,似有大智慧深藏其中。
“主持!”元覺一見老僧,立刻撲跪下去,痛哭流涕,“我師淨修,他……他死了!”
見他如此,身後的一眾僧侶也跟著跪下,一時間哭聲一片。
弘法方丈不發一言,伸出一隻枯乾的手,撫摸元覺頭頂。目光緩緩掃過眾人,皺紋密佈的臉上毫無表情,但眼中卻盡是溫暖撫慰之意,讓人心中寧定。不知不覺中,哭聲漸漸止了,四周靜了下來。
“有生有滅,這是諸法無常之理。去吧,不必悲傷。”
聲音蒼老,元覺站起身,雖仍悲慼,神色已不似方才倉皇。
李陶不動聲色注視眼前情景,直到老僧將目光投向他,這才上前施了一禮:“在下李陶,見過方丈。”
弘法方丈點了點頭,既未問他是何人,為何在此,也沒有覺得訝異,直接轉身離去。
李白在身後突然問道:“郡王,您說這和尚是被人打死的?”
“有此可能。”李陶抬頭望了望寶塔,“屍身沉重,遇害之地不可能離此太遠。或許……就在這塔內。”
一陣風過,塔上銅鈴發出清脆響聲,猶如半天梵樂。天碧如洗,古木蔭蔭,一派靜穆深幽,又有誰能將此佛門清靜地與殺人現場聯絡起來,但地上血跡卻無情地揭露了這個事實。
李陶一撩衣袍便向塔門走去,卻被元覺攔住了:“施主,不能進去。”
“為什麼?”
元覺伸手指向塔前一座石碑,上刻著“御敕”字樣:“塔中珍藏有前輩高僧的舍利,皇帝頒下詔敕,非本院僧眾不得擅入。”
李陶沒想到還有這層障礙,正要說話,一直在旁沒有出聲的普潤合什一禮,拿起塔邊的一把掃帚橫捧於雙手,向高塔跪拜:“血光不潔,令佛氣蒙塵。弟子普潤,今日滌盪塵土,還各位先師清靜之所。”
說罷,普潤徑直走入塔中。
元覺張口結舌,連阻止的話也來不及說,轉眼瞥了那座御敕碑石,臉上現出異樣神情。
眼看普潤身影沒入塔門,李白這才醒悟過來,不禁大為佩服,低聲道:“這個普潤和尚當真有一手。”
李陶微微一笑道:“靜觀便可。”
“不過,”校尉瞥了一眼神色倉皇的元覺,“郡王不覺得這人甚是奇怪麼?”
李陶不置可否地看了看元覺,只見他依曰呆呆望著入口處的石碑,一張養尊處優的白胖臉上已有細密汗珠。
沉吟片刻,李陶轉向身邊小沙彌,和顏道:“小師父,這塔平時出入的人多麼?”
李陶風姿清朗,氣度溫文可親,那小沙彌對他甚有好感,連忙道:“不多。這是師祖們寄骨的地方;寺主曾要我們不可打擾,平常很少有人來。”
“香客也很少來麼?”
“香客都在前殿,除非有什麼貴人要進寺遊覽,才由知客帶進來,不過一般都不上塔,就在塔下瞻仰。”
這塔位於寺廟後山坡上,與前院大殿離得甚遠。周圍幾處禪房,左側便是方丈,右側則是一片密林,的確清靜。
“元覺師父負責看管這裡?”
“他是僧值,專管規矩禮儀,我們都怕他。”吐了吐舌頭,小沙彌清秀臉上顯出童稚之氣,“罪過罪過,不小心說了師父的壞話,施主你可別告訴他。”
“哈哈,好,我不說。那是他的住處?”
李陶伸手胡亂一指其中一座禪房,果然小沙彌搖了搖頭,指向塔下一處小屋:“不,是那一座。”
李陶正要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