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分別的那一晚,他憑著一身絕妙輕功,不驚擾任何人地將她送回雙月閣中,臨走前告訴她,為了她的名節,他會極力求得義父的諒解,然後上門來提親,讓他們能名正言順地相依相守,終身不離。
正因如此,她什麼都不敢說,只等著他捎來喜訊,然後她會牽著他的手,堅定地告訴父母及兄長,她要嫁他,與他一生相隨!
瀲彤唇畔漾起了柔柔的笑,她告訴自己,她會等的,只要想著他、念著他,再久她都能等,再多的困難及考驗,她都會與他一起克服。
“瀲彤。”一聲輕柔中帶著慈愛的嗓音傳了過來,老王妃正拾級而上。
“娘——”瀲彤起身迎了上去,挽著老王妃進屋。“今兒個怎麼有空上我這兒呢?”倒了杯水奉上,她在一旁坐了下來。
“怎麼,女兒大了,連看都看不得了?”
“我怎麼敢呢?”瀲彤偎了過去,兩手撒嬌地環上母親的頸子。
“你呀!都快嫁人了,還這麼孩子性。”老王妃搖了搖頭,寵愛地笑了。
“娘捨得我嫁人?”帶點試探,瀲彤小小聲地問。
母親極為疼愛她,對她所投注的心力,甚至比對大哥還要多,從小到大,根本捨不得她有一絲一毫的不順心,幾乎要將她寵上天去了,有時她都懷疑,哪天她要是嫁人,母親會不會堅持“陪嫁”?
也因此,她有些許憂心。從不捨得她嘗一丁點兒苦楚的母親,會同意她嫁給默默無聞的孟靳嗎?
“不捨得又能怎樣?女兒大了,總是要嫁人的。”
“那……如果我要嫁的,既非達官,亦非貫族,只是一介平民呢?”
聽出她話中有話,老王妃望著她。“怎麼,我的小女兒芳心已有所屬了?”
“您回答我就是了嘛!”瀲彤又嬌又羞,不依地扯了扯母親的手。
“好、好、好,我說,別搖散我這把老骨頭了。”拍了拍女兒的手,正想說些什麼時,老王妃的目光卻被她手中碧綠的光芒給吸引住。“這是什麼?”
瀲彤攤開手。“沒什麼,只是一塊玉佩,我想替這個人追查身世。”反正她也打算告訴大哥,也就未加隱瞞。
一望見玉佩的全貌,老王妃臉色不變,一把奪過它,顫抖的手幾乎拿不穩。
是它!真的是它!銷聲匿跡整整二十年的雙龍玦。
過度的激動,教老王妃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浮動的淚光撲簌簌地跌落。
“王、王爺……玄隸……”她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只留下呆立原地的瀲彤。
娘為什麼要這麼震驚?又為什麼一見玉玦,就急著喊爹與大哥?這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毫無預警地,大哥俊美無儔的面貌躍入腦海。
天!這張臉!就是這張臉,與孟靳是這般的神似……
一個不好的想法讓瀲彤倒抽了口氣,驚白了臉。
難怪初見孟靳,她會覺得似曾相識。因為,他像極她看了十八年、日夜相對的大哥!
她愈想愈心慌,一股惡寒,由腳底升起。
不會的,老天不會這麼殘忍的,她與盂靳……怎麼可能會是……
她不相信,她絕不相信!
慘白著臉,瀲彤靜坐於房中。
她知道父母定會前來詢問有關玉佩的事,在這真相未明的時刻,她如坐針氈,備受煎熬的心,彷彿置於無邊煉獄,寸寸剮疼,一方面等待著、一方面又下意識地抗拒那一刻的到來,她怕——
怕事實真如她所料,怕她無法承受那可怕的真相,伯自己會發狂崩潰!
老天,“求求您,千萬不要!
她閉上眼,將臉埋入屈起的雙膝之中,再也無力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