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隱隱感到燕飛有話要說,經過剛才九死一生的激戰,兩人關係大是不同,頗有生死與共、並肩作戰的感覺。答道:“是的!我身負刺史大人重託,縱然要丟命,也只有這一條路走。”
燕飛淡淡道:“謝玄?”
劉裕坦然道:“命令確是由謝刺史親自發下來的。”
燕飛欣然道:“因何忽然變得這般坦白?”
劉裕往他瞧去,燕飛優美和充滿男性陽剛美的輪廓線條映入眼簾,最難得不但沒有江湖俗氣,更是文秀爽朗,使人樂意和他結交和信任他。輕鬆的道:“道理很簡單,若沒有你助我,我絕不可能完成使命,所以我終作出明智的選擇。”
燕飛目光往他投來,兩道眼神交擊,均感有會於心,再無先前的疑忌。
燕飛道:“實不相瞞,高彥到壽陽去,是為我約見謝玄,我本有辦法讓他贏此一仗,可惜現在又沒了把握。”
劉裕聽得猛地坐起來,肅容道:“願聞其詳。”
謝玄策馬立在廣陵城外,陪伴左右是他視為左右手的得力大將劉牢之和何謙,兩人均是一身革胄,益發顯得謝玄的儒巾布衣隨便寫意,風神俊秀,與別不同。
先鋒軍二萬人,在謝琰的率領下,往前線開去,目的地是淝水東岸的戰略要地八公山。
謝玄瞧著北府兒郎們雄赳赳在身前經過,心內思潮起伏。
自成立北府兵以來,他從未嘗過戰敗的苦果。而令他威名遠播,確立今天地位的一戰是發生在四年前,當時苻堅派兒子苻丕率兵七萬,大舉南侵,先攻佔襄陽,俘擄了刺史朱序,取得立足據點後,旋即派彭超圍攻彭城,令建康朝野震動。
在謝安獨排眾議下,那時經驗尚淺的他受命出戰,當時謝安只有兩句話,就是“虛張聲勢,聲東擊西”。於是他依足謝安之言,虛張聲勢似要攻打彭超輜重所在的留城,迫得彭超率軍回保,何謙則趁機收復彭城。彭超與另一軍會合後,以六萬餘人的兵力,再揮軍南下,包圍離廣陵只有百里的重鎮三阿,他立即從廣陵率軍西進掩襲,大破秦軍,又焚燒敵方戰艦糧船,斷其退路;攻打三阿的六萬秦軍差點全軍覆沒,可惜他們已失去襄陽,種下今日苻堅要親自傾師南侵之果。
今次苻秦大軍南來,與當年自不可同日而語,不但猛將精兵盡出,慕容垂和姚萇更是勇蓋當世的戰將,使他實沒有半分戰勝的把握。
不過他一向信任一手把他提掖的謝安,因他的看法從來沒有犯錯,只不知今次是否同樣靈光?
“砰”!
桓玄一掌拍在楠木桌上,立時現出個掌印,他昨晚一夜無眠,一人在內堂獨喝悶酒,心中充滿憤鬱不平之氣。
桓衝責怪他的話似仍縈繞耳邊,他自問以任何一方面相比,他均在謝玄之上,偏是九品高手榜上謝玄佔去第一,他只能屈居第二;現今苻秦大軍南來,謝玄督師迎戰,他只能困守荊州。
愈想愈氣之時,手下頭號心腹謀士匡士謀的聲音在門外道:“士謀有要事須立即稟上。”
桓玄沉聲道:“若不是急事就不要來煩我。”
匡士謀放輕腳步,來到他身後,俯首低聲道:“大司馬不知是否憂心江淮形勢,見過南郡公後舊患復發,躺在床上沒法治事,看來情況不妙。”
大司馬就是桓衝,桓玄的封邑在南郡,故為南郡公。四年前襄陽之戰,桓衝中了秦人淬毒的流矢,自此不時復發,始終無法清除體內毒素,使他的健康每況愈下,兼且年事已高,不復當年之勇。
匡士謀一身文士裝束,身裁瘦削,一對眼賊溜溜的,最愛以心術計算人。
桓玄再喝一杯悶酒,漠不關心的道:“他死了最好,爹的威風都給他丟了。”
匡士謀大喜道:“就憑南郡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