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中計了。
多少年來,拓跋族一直在生與死的界線間掙扎求存,從不得不為馬賊,到重奪盛樂,其中的過程冷暖自知,難對人言。多年的堅持不懈,艱苦奮鬥,巧妙部署,現在終取得一個不容有失的幹載良機。
拓跋珪暫放下心頭大石,肩上的千斤重擔,似聽到自己喃喃自語道:“我們立即回盛樂去。”
由攻克平城那一刻開始,他便曉得自己在進行一場豪賭,對手足自謝玄去後,天下無人能敵的霸主慕容垂,賭的是他拓跋鮮卑族的榮辱存亡。
到慕容垂派出兒子率八萬雄師來討伐他,拓跋珪仍是如履薄冰,因為只要慕容寶懂得只和他比拼實力,以穩紮穩打的方?來和他進行一場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持久戰,逐分削弱拓跋族的戰力,逐寸地侵佔他的土地,此戰必敗無疑。
現在慕容寶終於巾計,以盛氣凌人之勢,直撲盛樂,擺出誓將盛樂夷為平地之態,便變成深入我境的孤軍,再難保持一面倒的優勢。
眼前成果,豈是容易得來?
攻克平城後,他每天都盼望這一刻的來臨,他一直在等,等候任何事情會朝這方向發展的徵兆,那種感覺便像在接受命運的考驗,看看究竟老天爺會否關照他,還是和他開個可令人慾哭無淚的玩笑。
夢想終變成現實。
“族主!族主!”
拓跋珪像從一個夢裡醒過來般,茫然回頭,方發覺自己在揭開帳幕,準備步入帳內去。
“什麼事?”
張袞低聲道:“公羊信和他的手下從邊荒集回來了。”
拓跋珪愕然道:“什麼?”
張袞又重複一遍。
拓跋珪一時間仍沒法掌握張袞說的話:公豐信?邊荒集?想了想後,終記起派遣公羊信到邊荒集的秘密使命。可是一切都變得非常遙遠,比起慕容寶的魯莽行事,是那麼的不關痛癢。
好一會後,拓跋珪道:“著公羊信來見我!”
在鮮卑族女騎的簇擁裡,紀千千和小詩策馬疾行,風娘形影不離地追在後面,穿林過野。
大燕軍像掩沒大地的洪水,朝西南方推進,火把光照得遠近林野一片明亮。
紀千千心忖,如果不是慕容垂曾和她討論過對付慕容永的戰略,此刻將會如在夢中,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究竟要到哪裡去?
又或去幹什麼?
總是這般的書伏夜行,所為何由?
慕容垂的兵法詭奇莫測,天下間確難有能與他爭鋒之人。
自己真能在擊敗他一事上出一份力嗎?
尤其當敵人變成燕郎和拓跋珪,慕容垂當然不會和她討論,還會千方百計隱瞞實情。在那樣的情況下,她能發揮的本事更是有限。
所以她必須在慕容垂尚未對她有戒心前,儘量瞭解他,掌握他軍隊的實力,做到見微知著,令慕容垂無法瞞她。
號角聲在前方響起,節奏明快,充盈空氣的感覺。
紀千千心中一動,暗忖就憑自己對音律的造詣,由燕人的號角聲入手,先掌握對方整套憑號角傳達資訊的方法:如此一點一滴,終有一天,她會對大燕軍的行軍方法瞭如指掌。
地面上傳來物件移動的聲音。
燕飛喜出望外,卻又患得患失,心忖老天爺競如此關照自己,敵人竟把西瓜皮炮搬到採花居地道出門處的大堂來。又怕是一場誤會,敵人只是搬來其它東西,使他坐失從秘道外出追蹤西瓜皮炮藏處的良機。
不過他還可以做什麼呢?只好坐下來苦候在大堂內搬東西的敵人離開。
閭著無聊,燕飛拋開一切疑慮,全神貫注上方大堂的動靜。
人聲傳來。
以燕飛的本領,仍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