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隱匿,皓月藏形,天地間似被厚重的墨色綢緞所籠。風,不循常理,忽而如怨婦低泣,穿梭於枯枝殘葉之間,發出嗚咽之聲;忽而狂躁如野馬脫韁,捲起陣陣塵埃與落葉,恍若幽靈夜行,蟬聲陣陣,卻平添了幾分悽清與孤寂。
又見飛簷斗拱似欲騰空而起,直入雲霄。巍然矗立,隱於這幽暗之中,其形制古樸,簷牙高啄,似能勾住夜空中最後一抹未散的陰霾,燈火明亮,映照著廳堂金碧輝煌。在這金碧輝煌的廳堂一隅,最為引人注目的,莫過於那一幅書法屏風。
屏風以精細絲綢為材,兩端鑲嵌著雕花木軸,顯得古樸而不失華貴。筆墨淋漓間,字型蒼勁有力,宛如龍飛鳳舞,透出一股超凡脫俗之氣。書者以行草書寫,每一筆都蘊含著千鈞之力,又不失流暢與韻律之美。
“就是因為這三個人鬧事,所以你們看管的東西就這樣沒了?”一名面色陰沉的男子,正目不轉睛地端詳著案臺上的畫卷。
畫卷上共三人,皆是半大小子,一人面帶憨笑,看似愚鈍萬分;一人身著短打勁裝,緊湊利落,牙尖嘴利,神色間流露出狡黠聰慧之氣,眉眼轉動間似有計謀迭出;一人容顏秀麗,宛如九天玄女臨塵,衣袂飄飄,不染塵埃,然而眉頭輕蹙,似有千般思緒縈繞心頭。
“大人,是屬下無能……”斗篷男子戰戰兢兢的半跪在地。
“那他們現在人在何處?”面色陰沉的男子輕輕捻鬚,他的眼神如鷹隼般銳利,直視著半跪在地的斗篷男子,彷彿要洞察每一個未吐露的細節。
“據最新的密報,他們正前往茶花鎮。”一旁的虯髯僧人適時抱拳稟告。
“那後來,這隻沉香木燕,就出現在了你的房間裡?”面色陰沉的男子話音冷冽,他目光如刃,投向了一旁匍匐於地、形同鵪鶉般瑟縮、渾身顫抖不已的矮胖男子。
“是的,大人,確是如此。但在那一刻,我慌了手腳,全然失去了方寸,以至於被那身著短打扮的狡猾竊賊趁機擊昏……”矮胖男子語無倫次,聲音細若蚊蚋,滿是惶恐與自責,他又細細思索,“還有那賊的同伴也極為厲害,竟然和赤眉鬼手兩位總管大人打得不分上下。”
“本來已經得手了,沒想到那幫小賊會使用火藥炸船,這才讓他們跑掉了……”喚作赤眉的虯髯僧人和喚作鬼手的斗篷男子相視一眼,赤眉這才悠悠然開口,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與不甘。
“那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那個東西拿走了?”面色陰沉的男子緩緩起身,背對著眼前的三人,他踱步至窗前,只留下一個沉默而威嚴的背影。窗外清冷的月色灑在他的肩頭,卻為他周身籠上了一層凶煞氣息。
“大人,兩位總管被引走之後,沉飛燕就出現了。他們肯定是和沉飛燕一夥兒的。”矮胖男子言辭急促,額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只要派人盯著那三個小子,定能把沉飛燕引出來,從而將東西取回。”
“很好,很好……”面色陰沉的男子連道兩聲很好,似褒似貶,令人費解。
三人在下方面面相覷,彼此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揣測。
“啊!”就在這時,一隻墨筆好似生出雙翼,如箭離弦,直直刺向矮胖男子前額,瞬間矮胖男子雙腿一軟,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赤眉鬼手再一看去,原來矮胖男子的眉間竟被墨筆所洞穿。
二人身軀一震,連忙跪倒在地,齊聲道:“屬下罪該萬死!”聲音中滿含惶恐與請罪之意,空氣中瀰漫起一股緊張而壓抑的氣氛。
“下去,再出現什麼岔子,下一個就是你們!”面色陰沉的男子冷冷拋下這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擊在跪地的二人心裡,讓那本就沉重的空氣更添幾分凝固之感。
“是……”二人不敢抬頭,只是顫抖著應諾,隨後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