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這個季節的天氣涼快了一些,尚文凱開車時沒有關窗,長風吹透了陸臻的衣襟,梁雲山坐在副駕駛座上,忽然感慨道:“現在要再做點事太難了,要是再早一百年就好了。”
陸臻挑了挑眉毛,笑了:“那怎麼辦?沒趕上趟嘛。”
陸臻隨意地開著玩笑,他和梁雲山幾番交道打下來,知道那也是位性情中人,早年的疏離不過是職業化的偽裝。
“那幫人,自己燒殺搶掠混出來的,老底還沒洗乾淨就出來裝聖人了。”梁雲山憤然,他受老一代教育出身的,對“萬惡的資本主義”相當沒好感。。
“沒辦法,立場不同。”陸臻拍了拍的梁雲山的肩膀。
“他們就是怕了,懂嗎?中國這麼多人,人均想多佔一點點,就是搶他們口裡大塊的食。好地方早讓他們佔了去了,能給我們剩下點什麼呀。一窮二白,都得自己投資建起來,公路、鐵路、港口、輸油管線……容易嗎?”
“這就是工業時代。”陸臻說道:“你要發展,就需要市場,需要原材料。你發現控制生產更有賺頭,你發現自己的資源不夠要去外面找。你發現外面那些地方太爛了,你就得收拾。忽然有麻煩了,你想保護自己的專案和人員就得派兵。最後……你發現你得儘可能的控制世界。這就是貿易,300年來這個世界永恆不變的規則。唯一的進步在於,現代人手段更溫情了。”
梁雲山回頭看了陸臻一眼:“小夥子見識不錯啊,對經濟這麼有了解。”
“戰爭是政治延伸,而經濟是政治的基礎,都是戰場,不能不瞭解。”陸臻微笑,三分謙遜的態度,卻更顯光彩。
“對,就得是你這態度。戰場!”梁雲山忽然激動起來:“我當年給小夥子上課的時候反覆強調!有些話是用來說的,不是用來做的,這個世界還是叢林的,外面的豺狼虎豹那麼多,你對他們講仁義,就是對自己的同胞殘忍。”
“國內有人批評?”陸臻敏感地問道。
“一幫洋奴,生怕洋大人生氣呢,對世界格局還沒你瞭解。”梁雲山不屑地哼了一聲。
陸臻失笑,尚文凱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似乎也覺得自己老闆太激動了。
“對了,我們的油田真的是招標招中的嗎?”陸臻配合得換了一個話題。
“那當然,你當他們不會砸錢嗎?砸得比我們漂亮巧妙多了。我們靠什麼?還是成本低!老蘇管那麼大一個廠子,年薪才兩百多萬,老外怎麼比?BP隨便一個小主管的年薪都得20多萬歐,人家一個加油站的加油工拿我們一個採油工的錢。”梁雲山嘆氣:“我們啊,但凡有一點成績,也都是苦出來的。”
“是啊,可有誰不是苦出來的?英、美、日、德……有誰起家的時候沒一本血汗史?”陸臻半開玩笑:“只能說他們命好,祖上苦完了,輪到子孫享福了。”
梁雲山哈哈一笑:“被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舒坦點兒了,就指著咱們的兒孫真能享福吧。”
勒多港外是大片的荒漠,車行在天地間,總是開了很久都像還停在原地,公路上的行車並不多,即使和平已至,北喀蘇的政局仍然動盪不堪,民生凋敝。
一輛重型大車從窗外閃過,被他們超越了去,陸臻看到車身上幾個中文字,指著問道:“運什麼的啊?”
梁雲山探頭一看:“糧食。”
“援助的?北邊也有饑荒?”
“是啊,本來糧食產量就低,一打起來就什麼都沒了,西南邊還有兩個大難民營,每天好幾十萬人張口要吃飯。”梁雲山撓撓了鬢角:“我今天過去也是為這事兒。唉……能不能先停一下,甭管誰當家,先把人收拾起來,這幾十萬饑民聚在一起,不鬧事才怪。”
不過大半年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