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的啦,啥事兒啊?”許航遠的聲音醇厚高闊,聲音一拔,像軍號一樣,槓槓的。
“沒啥事兒,過兩天,領點兒人過去你那走走。”夏明朗在第二句話就找到了調子,一口純正的東北話,還帶著點土音,簡直就跟許航遠一個村子裡出來的。
“行啊,寫個簡報過來,看上面批不批。”許航遠回答得極爽快,夏明朗頗為得意衝著陸臻一眨眼,陸臻抿嘴送上大拇指一個:果然牛!
“哎,我說,你這癟犢子玩意最近挨哪旮貓著呢,咋的連個聲兒都沒了呢?上回你們嚴頭過來,老子開四十公里山路去軍區蹭飯,就為了灌你兩碗老酒,你這犢子跑忒快,連邊兒都沒讓老子撈著。”許航遠爽快地說完正事,開始不爽快地算私帳,陸臻頓時反應過來,這兩人交情不淺。
“哪能給你逮著呢?我還要命不要了!”夏明朗笑得毫無歉意。
“哎唷,兄弟哎,您是誰啊,您就不是人吶,亡魂一縷,死鬼一名,我打哪兒去要您的命去啊,我跟您比,那就是……”許航遠話峰一轉,就變成了標準的北京片子,連那個明褒暗貶的吹捧調調都十足十,好像打孃胎裡就是皇城根長大的爺。
夏明朗連眉毛都不皺一下就跟著他變了調,陸臻錯愕地呆在一邊,聽這兩人極盡吹捧與羅嗦之能事地相互攻訐及隨口敲定細節,諸如:
“哎呀,我是誰啊,我那內心陰暗得就像屋後那條溝,您是誰,您高尚,您純粹,您比我這天山上的雪還乾淨,圈哪個山頭演習啊?”
……
“我這邊小貓三兩隻,就不入您老人家法眼,跟過去看看玩玩,長長見識,哎呀,您千萬別惦記著,連我就87號人。”
……
“得嘞,您就是那天上的太陽,我就是那天安門邊邊角上夜裡要亮不亮的小路燈,我怎麼能跟您比呢?對了,回頭幫我跟嫂子帶個好,說我想她了。”
“夏明朗,我就知道你對我老婆賊心不死,成啊,下回她再跟我鬧離婚,我就把她扔給你,呃……也不成,我這兒的毛病你都有,算了算了,還是我自個留著吧!話說……明朗啊!”許航遠忽然聲音一變,壓穩了不再飄浮,“還沒成家呢?”
“少管我的閒事。”夏明朗似笑非笑地看了陸臻一眼,陸臻小臉沒紅,鎮定自若,兵痞氣質已經更上一層樓。
“抓緊點兒,老大不小了。”大約是這樣傷感的話題不適合如此歡樂的氣氛,許航遠很快又拐了回去,一來二往,你吹我打,在一堆廢話中精省地敲定了演習的時間、地點、人數、大概內容,各自寫簡報提交上級申請。
陸臻看著夏明朗最後按下通話鍵,伸手把水杯推過去,表情狗腿:“辛苦了!”
夏明朗喝口水說:“老許越來越能侃了。”
陸臻問:“北京人?”
“不是,東北的……”
陸臻正想說,我沒覺得鄭老大有這毛病啊!
夏明朗已經接了下去:“他老婆是北京人。”
“哦……”陸臻眨眨眼:“你認識?”
“還成吧!當年跟老許一起在北京做麻醉品耐受性訓練,他老婆是跟這個專案的醫生,唉……這麼一想好多年了,老子當年也就是晚了一步下手啊,要不然哪輪得上許航遠那小子。”夏明朗笑嘻嘻地瞧著陸臻,活生生就是逗他。
陸臻一口氣沒咽順溜,傻不拉嘰地問了句:“漂亮嗎?”
“漂亮。”夏明朗笑眯眯的,索性再補一刀,“比你漂亮。”
陸臻登時啞了。漂亮嗎?漂亮!跟你有個半毛錢關係嗎?就漂亮了,比你漂亮,怎麼了,你丫一個大男人跟一女滴比誰漂亮有意義嗎?有嗎,有嗎,有嗎??
“夏明朗!”陸臻忽然大怒,拍桌子:“你TM讓我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