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向他左邊一個穿著大紅色毛衣,理著一條大麻花辮的年輕女老師鄭重的道:“老師,雖然你很漂亮,但也請不要隨地吐茶葉,那是很不對,很不禮貌的。而且,就算要吐,吐之前最好看看前面,亂吐吐到花花草草的也就罷了,可以當肥料,但吐到小朋友身上就不好了,就比如我。”
“啊?啊?”那個穿紅色毛衣的麻花辮被唐歡說的愣了一愣,接著就咯咯咯前俯後仰的大笑了起來,而伴隨著她的笑,整個辦公室也爆發出一陣鬨堂大笑。
似乎是教室裡笑聲太大,窗外那個只露著背影的黃毛衣以為是笑話她,於是頓了頓腳,然後捂著臉噠噠噠的跑開了,而後面那個灰西裝青年卻還在高聲叫:“高虹,別走!別走,高虹!你放心,俺對你是一條心!俺等你,俺一直一直都會等你!就像牛郎等織女,就如吳剛等嫦娥!如果你是太陽,俺就是地球,如果你就是地球,俺就是衛星!”
大汗……唐歡只覺得,自己的整個臉皮都已經開始不由自主的在抽筋了。
第十章、無語的求婚(2)
“啊哈哈哈哈……”又是一陣高分貝的爆笑聲,唐歡一轉頭,只見大多數人都已經不再爆笑,而是在那矜持的微笑,只有剛才吐自己一臉茶水的那個麻花辮還趴在秦老師的肩膀上大笑不止:“哎喲喲,不行了不行了,哈哈哈,肚子疼,笑的我肚子疼,哎喲喲,疼死我了,啊哈哈哈,笑死人,笑死人了。”
“你啊你。”秦老師也一臉微笑的看著唐歡,“吃錯藥了,怎麼今天那麼能搗鬼。”
“啊?”唐歡這才一愣,指了指自己,“你們是在笑我?”
“那可不!”那個麻花辮好不容易停下來了,接著就見她從懷裡掏出一條黃手帕,蹲下身給唐歡的臉上來回的擦拭。
由於彼此的臉龐距離很近,唐歡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美麗的大眼睛裡,還留著淚水。
別誤會,那是笑的淚水。
“剛才,”唐歡指了指外面那個正拿著菊花往回走的灰西裝,“剛才他說的你們聽見了麼?你們不是在笑話他?”
“聽什麼?不就是求婚唄,是肉麻了點,嘻嘻。不過現在改革開放了,都講求自由戀愛麼,這也沒什麼,有什麼可笑話的。”麻花辮撇撇嘴,繼續拿著手絹給唐歡擦臉。
聽到麻花辮這麼說,唐歡終於想明白,為啥自己覺得那男人十分好笑,甚至感到很無語,而他們卻覺得一般。
因為自己受了後現代網際網路,特別是張藝謀那個《有話好好說》裡那個“安紅,俺想你”的喜劇場景的影響,對這種事情感覺很幽默,但實際上張藝謀那個片也是植根與生活的,是透過寫實來表現一種土味的喜劇效果。
在90年代以前,大家都不富裕,文化生活貧乏,年輕人最早開始學談戀愛還是透過一部慄原小卷演的日本電影《生死戀》。所以,很多人這時候的求愛啊、浪漫啊大多在模仿階段。再加上這裡是北城縣,此時普通話沒有完全普及,很多本地人的鄉音都很重,說話自然帶著濃重的鄉音,而用鄉音說這些浪漫話,自然就有點彆扭。
實際上中國地方太大,方言也太多,同樣一句話,你用不同語言說出來,味道都不一樣。就比如同樣一句我愛你,你用普通話說可能覺得一般,用方言說,比如“俺愛恁”,“餓愛泥”味道就絕對的變了。所以說,以後人眼光看這些或許覺得很搞笑,但當時的人可能只是覺得新鮮而已,甚至心底裡還羨慕,想模仿也說不定呢。
就在唐歡還在神遊外物的時候,麻花辮已經把唐歡的臉擦乾了,擦乾後又禁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臉蛋:“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對了,我還沒說呢,這大人的事情,你跑來看什麼?你說,你幹嘛跑過來,還讓我吐了你一臉?而且,你還讓我笑的肚子疼,該罰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