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混得風生水起,可今日偏偏遇上的是他們。
一柱香的功夫不到柏舟就料理完畢,回身的瞬間卻對上一雙探究的眼。可那銳利的目光一閃而逝,老人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像是根本沒清醒過的樣子:“小子,挺厲害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
☆、章二十二。 且試新茶
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柏舟同芄蘭從驛站客房裡走出,打算前往宛城。出乎意料的,那個身形佝僂的老人居然早早就等在了院中,見他們出來,大大伸了個懶腰:“年輕人倒挺守時,難得難得。”
世間不乏奇人異士,他們昨夜便看出這老者絕非尋常人,是故當他提出一同上路的要求後當即答應了下來。只可惜此人的厚顏程度當真出乎芄蘭預料,先是霸佔了車廂內最寬敞的角落不說,沒一會兒居然就陷入酣眠,呼嚕的聲音恐怕在宛城都能聽見了。
芄蘭終究是忍無可忍,抱了手爐就開門坐到外面去。柏舟正在一心一意地趕車,見他出來,大概也明白緣故,轉頭對他笑笑:“抱歉。”
“同我說這個做什麼?”芄蘭白他一眼,將手爐仔細捧好了,偏頭去看道旁景色。卻聽得柏舟在一邊低聲問:“昨日……可是發了噩夢?”見芄蘭露出茫然神色,便解釋道:“就是剛到驛站的時候,原本看你睡得熟,後來覺得神色有些不對才將你喚醒了。當時原本就想問……”他說到這句聲音漸小,最後幾個詞幾不可聞。
芄蘭盯著柏舟發紅的耳根看了半晌,猛地迴轉過頭捂住嘴無聲地笑了出來。這一來柏舟臉上熱意更勝,卻因為趕車的緣故只能用餘光瞥見對方不斷顫抖的肩頭。正想開口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左手猛然被人握住,傳來他已經無比熟悉的涼意:“只是個普通的噩夢而已。”
路旁枯草上冰霜未化,灰白的顏色沿著官道一直延伸向北。不見其他行人,車中的那個也依舊在沉睡。芄蘭回憶著那個數年間一直困擾著自己的噩夢,又想起夢境最後緊緊同自己相握的手掌,不由得長長撥出一口氣,看著那團白霧轉瞬在寒風中消失無影:“以後不會再夢見了。”
經宛城,過平江,之後轉而向東,約十日後終是抵達了景城的城門。柏舟去問那自稱姓郝的老人在何處下車,結果得到一句讓他瞠目結舌的話:“城西十五里外有個叫切玉山莊的地方,小子就送我去那裡吧。”
馬車再度行駛起來,一直在假寐的芄蘭卻睜開了眼,朝著對面那人意味深長的一笑,聲音壓得很輕:“未料得郝前輩竟是切玉山莊中人,失敬失敬。”
“行了,你若不是當時就猜出我來歷,怎麼會答應讓我同行?”老者卻並不買他的賬,哼笑一聲,倒也放輕了聲音,並不讓外面的柏舟聽見。
芄蘭便也不多說什麼,淡笑了一下就轉開視線。早先在麵人駱那處聽他說先前有貴客來訪就上了些心思,沒想到果然在驛站裡遇上了——柏舟所習的那套刀法尚未在江湖上流傳開來,可當時此人神色,分明是見過的。
“那套刀法,說來並不適合這個小子……”良久,當切玉山莊的大門已能從視窗遙遙窺見的時候,老者又忽地開了口,慢悠悠地說,“不過,聰明人多了去了,老頭子我偏喜歡實在的。”
馬車緩緩停下,守在門口的兩名少年當即就迎了過來,一模一樣的藍色短打,袖口上繡著大雁的圖樣:“閣下光臨敝莊,不知有何見教?”
“打擾了,不知道趙華亭少俠現下可在山莊中?”柏舟下車作揖,想到車中老者,又加上一句,“對了,還有一名前輩——”
“蕭寧,你去和莊主通報一聲,說郝秋平回來了,有些事想先和他聊聊。”車門開啟,老者抖抖衣衫,不緊不慢地開口,“這兩位是華亭的朋友,俞聲要是走得開的話就直接帶他們去我的院子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