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謝玖。他話音落地後就跨入屋中,同時頭也不回地對被他那番話裡的含義嚇到,還傻愣愣杵在門口的宋笙笙說:“還愣著做什麼?忙自己的去吧。”
“是……是!”沒料到自己帶上樓的居然是謝家本家的少爺,宋笙笙緊張得連舌頭都快打結,手忙腳亂地帶上了門,結果弄出老大聲響,使謝玖臉上的不快之色又加重了些:“真是毛躁……”視線重新轉回芄蘭身上,再一次行禮,“二哥。”
“三弟遠道而來,辛苦了。”芄蘭雖然不知謝玖這一回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好歹還是給足了對方面子,還了禮,客客氣氣地問,“不知父親讓三弟大熱天的過來,是有什麼事?”
“父親並沒吩咐過什麼,是我自己過來的。”謝玖抿唇,淡聲回答。
這個回答卻有些出乎芄蘭的意料。在不易察覺的怔忪後芄蘭很快壓下了心中疑惑,展顏笑道:“既是如此,那就先喝口茶,消一下暑氣再說吧。”
雖然是同父同母,又僅僅相差了一歲的親兄弟,在芄蘭記憶中兩人的關係卻並不是十分融洽,往往是一個人在屋中坐著誦書——這是二公子謝琮,而三公子謝玖不是因為多翻了幾頁花鳥圖冊被父親罰了思過,就是因為貪玩被喚去打手心。
“二哥。”
謝玖的話語將芄蘭有些遊離的思緒拉回現實。明明是在呼喚兄長,可語氣卻冷淡得好似陌路。房間狹小,謝玖幾步就邁入聯通的書房,隨手自書架上抽出一本翻開,又微哂一聲,插了回去:“煮茶觀花,不問世事,二哥的日子果然悠閒。”一雙眼斜睨了過來,“若是嫌這架子書礙事,大可以吩咐一聲,叫人搬回家裡就好。”
被謝玖如此明目張膽的諷刺,芄蘭心中不喜,面上倒還是不為所動,只露出個半是無奈的笑來,像是在安撫胡鬧的孩子:“原來三弟是來查我功課。”
“豈敢。”謝玖一振衣袖,離了書架,又踱回芄蘭面前。兩人上次相見還是在端午,此時隔了月餘,謝玖竟似清減了不少,可眼中的銳意再也藏不住,“二哥住在別院,京中的事情大約還不清楚。那位裴公子,早在半月前就鬧得滿城風雨,說是要找一位名叫‘芄蘭’的花魁。還放言說,君子不奪人所好,自己同芄蘭公子相知已久,如果那位能忍痛割愛,必以千金相償。”
裴硯?謝玖語氣不似作偽,直聽得芄蘭一驚,心中五味雜陳。謝玖捕捉到芄蘭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神色,聲音又冷了三分:“原來二哥也還記得此人。”
“其實我今天來只為這一事。這位裴公子,待二哥真是情真意切,令人動容,若是二哥覺著謝家待著不自在,大可遣人送信前往,一訴離思之苦。想必裴公子也會很樂意為了佳人拼力一搏。”
“三弟真會說笑……”話還未說完就被謝玖拽著領子按在了牆上,耳邊傳來柏舟驚呼,可立刻就被謝玖喝止:“柏舟退下!”一雙眼睛死死盯住他的,“你還想裝到何時?……你還想裝到何時?!”
被緊緊攥住了衣領,即使謝玖手勁不大,也足以讓芄蘭呼吸困難,面色逐漸漲紅起來:“三弟是聰明人,何必做些糊塗事?”說這話時臉上已經沒了先前佯裝出的笑意。
“我哪裡比得上你。”連敬稱也忘了,謝玖的怒意甚至超過了端午時偏廳裡同裴硯的對談。大約這才是他原本的性子吧,芄蘭突然想到。
謝玖卻突然鬆開了他,在芄蘭大口咳嗽的當口冷眼瞧著別院裡的主僕二人,道:“父親拘住的只是你的人……你這樣子,真讓我覺得好笑。”
語畢就大步轉身離去,謝安一早就出去了,此時怕是才回來從宋笙笙那裡得了訊息,火燒了屁股一樣的趕過來,結果正遇上謝玖鐵青著一張臉出門,被肩膀重重一撞,立馬跌在了地上哎哎連聲。芄蘭被柏舟扶著,此時透過前額垂落的凌亂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