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草藥郎中家裡,不知怎的,明明不熟,但陸谷就是發覺沈玄青情緒不是太好。
他知道肯定是跟陸文有關,連他見著陸文,都想起從前不好的事了。
陸大祥分明是他爹,自打陸文跟著杜荷花改嫁過來,漸漸的,在他沒察覺到的時候,陸大祥倒像是陸文親爹一樣。
陸谷那會兒快十一歲了,雖說不算小,可沒了親娘,親爹又對陸文比他好,心裡哪能不難受。
陸武也就算了,畢竟是杜荷花跟陸大祥生的,今年才有個七歲,這是親兒子,陸大祥喜愛倒也不難想。
陸文打小就長得好看,嘴也甜,成日間爹、爹地喊,出門見了人就是我爹如何如何,連旁人都誇兩句。
這正是陸谷不明白的地方,他明明也喊爹,出門在外別人問他話,也說我爹怎麼怎麼,可陸大祥就是更喜陸文。
後來村裡有人閒話被他聽到,卻是野種這般刺耳的流言,他心驚不已,慘白著臉約莫懂了。
那天的閒話猶在耳邊,叫陸谷至今都不敢去細想。
而走在他旁邊的沈玄青,跟陸家那些糟心事過去沒多久,見到陸文心生煩悶,自然沒有好臉色。
陸文是在跟他定了親之後跟別的漢子有染,短時日內,他還無法徹底放下這事。
娘和家裡人氣成那個樣子,長久鬧下去怕是連日子都過不成了,過了三年的苦日子,如今剛起來,家裡人人臉上都有笑,他不願再生事端毀了,但他也不願吃虧,搬了陸家的東西拿去變賣,好歹換些銀錢。
可杜荷花罵人太難聽,陸大祥又當著眾人面汙衊他跟陸谷之間不清白,怒從心起,便不再剋制動了手。
沈玄青思緒漸漸回攏,當注意到旁邊的陸谷後,心想如今他的夫郎是陸谷,跟陸文再無瓜葛,心中稍稍好受了些,連帶初見陸文時的那份驚艷和悸動,已盡數被厭惡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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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陸文避開人多的地方,儘量低頭不被注意到,他垂了眼捷,微抿著唇神色不愉,成親的事確實是他沒處置妥當,悉數交由他娘去辦了,不曾想最後鬧成那樣。
不過他後來知道了也不甚怕,就算沈家真鬧上縣衙了,有李家在,是不會出事的。
當初之所以沒有直接讓李家來人,是因著他還要臉,畢竟婚書上寫的是他名字,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肯落下話柄的,況且這事著實不光彩,要真到了縣衙裡,被更多人知道,甚至是縣裡的官老爺,那可真是出大醜了。
若說後悔,他是不後悔的,那時能答應沈家,一則是沈玄青確實長得不賴,英俊挺拔,別說鄉下了,就算到了鎮上那也是好看的,二則是因為獵戶的身份。
比起在莊稼地裡刨食的村漢,獵戶是個掙錢的行當,不然沈家也不會一下拿出二十兩的彩禮,還是在過了幾年苦日子之後,他聽人說過,沈順福當年病了後吊命的可是人參,但最後還是沒救回來,沈家前後為給他治病,欠了怕是有一百兩往上的債,人家愣是咬著牙兩三年多就還清了。
但鄉下的獵戶再有錢,那都是幾個小錢,跟鎮上的公子是比不得的,尤其那李家還是富戶。
若非他一個雙兒獨自住在鎮上會被說閒話,否則是不肯回來的,也怨他家裡窮,沒個好親戚在鎮上,不然就能暫住了,以前的同窗家裡住一兩天還行,但無法長久,李郎曾說要給他置間屋子住下,但他心氣高,怎能讓自己落下被人養在外頭的名聲,怎麼也得做李家明媒正娶的夫郎。
村裡的閒話他不是不知道,不過也好辦,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鄉下人只要得了點好處,手指縫裡隨便漏一些,就能向著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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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沈玄青回來在家裡住了三天,還算久了,沒有立即進山,他把那條五步蛇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