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趴在地上直吐舌頭喘氣,一整天下來只有早起和黃昏能活潑點,一到晌午就變得懶洋洋。
院子裡的花枝引來嗡嗡叫的蜂,知了在樹上不知疲倦地滋兒滋兒扯著嗓子叫喚,一絲風都沒有,樹葉動也不動,直叫人昏昏欲睡。
晌午這種天兒往太陽底下一站,能把人曬乾烤焦了,再勤快再能幹的人都得避避日頭,萬一曬暈了可不是小事。
陸谷和沈玄青躺在竹蓆上,手裡都打著蒲扇扇風,依舊熱的汗津津。
沈玄青支起一條腿,搖著蒲扇給自己扇一扇,再給床裡面的陸谷扇扇風,說道:「聽人說瓷枕中空能注涼水,枕上就算不注水,想來也是瓷冰的,左右要去一趟鎮上,買兩個回來試試。」
家裡只有兩個竹夫人,一個讓紀秋月抱著睡了,一個讓衛蘭香拿到房裡去了,他們幾個都年輕,沒跟長輩爭搶。
這不他倆躺下後睡不著,就說起下午買竹夫人和賣紈扇的事。
紈扇是陸谷繡的,天熱這個好賣,繡了有十二把,扇柄墜的流蘇也繫上了,做得精緻,他想趁下午天涼後到鎮上去賣。
至於竹夫人,這東西不算貴,能人人抱一個,睡覺就涼快,到時要麼沈堯青到鄰村篾匠家買幾個回來,要麼他倆從鎮上回來後順道捎上,等會兒家裡人都睡醒再商議也不遲。
夏天日頭長,鄉下人若能在晌午睡上一覺,都是好極的事,但尋常人家大多都得坐家裡幹些別的活計,少有能歇下來的。
陸谷以前就是這樣,熱天不出門挖野菜,杜荷花就支使他做繡活,總也不停,是以今年夏天能在晌午歇息,於他來說日子著實輕鬆不少。
他褲管和衣袖都挽了起來,露出大臂和大腿,沈玄青躺在旁邊和他一樣,在房裡只有他倆不必避諱。
比起陸谷白生生的胳膊和腿,沈玄青就顯得有些黑,他四肢修長精壯,古銅的肌肉瞧著十分結實。
烈日炎炎,話說著說著,忙碌一早上的疲憊襲來,不知不覺都閉上眼睛睡了,搖蒲扇的手時而晃動一下,時而就忘記了動,到後來維持著最後一點清醒將蒲扇放在肚子上,豎起的胳膊就能放下歇歇。
上床前他倆端了盆熱水進屋擦身,擦過能涼快些,但眼下已經躺著了,再熱都不願起身動彈,夏乏便是如此,熱的人懶怠。
陸谷手裡的蒲扇擱到了肚子上,沈玄青手裡的蒲扇還在微搖,有時熱醒了,還記得給陸谷扇一扇。
床上擠了兩個人,陸谷睡得迷迷瞪瞪,脊背將身下竹蓆暖熱後,他閉著眼睛沒睡醒,下意識挪動身體想找塊兒稍涼的地方,誰知動一動捱到了沈玄青。
兩人胳膊挨在一起,沒一會兒捱到的地方就出了薄汗,別說他了,連沈玄青也朝床外挪了挪,分開後都覺得好受些。
這塊地方捂熱了就轉身換個地兒,兩人都這樣,雖睡得不夠踏實,但好歹打了個盹。
這一場小憩醒來後太陽沒那麼大了,陸谷擦擦額頭上的汗,將幾縷汗濕的髮絲撥到耳後,穿好鞋到外面洗個臉,水是在太陽底下曬過的熱水,洗完有風吹來,一下子覺出涼快。
「快喝,今日娘加了黃糖進去煮,涼透了都。」沈玄青從廚房端出一碗綠豆湯遞給他。
鄉下人沒別的消暑飲水,一碗綠豆湯已然是極品飲釀,更何況還是加了糖的。
陸谷喝了一口,糖雖不多,但依舊甜津津的,綠豆湯晾了這麼久,喝起來又涼又甜,分外爽口解暑。
他大口大口喝湯,著實過癮,喝到最後碗底還有軟糯微甜的綠豆。
以前在陸家時,這樣甜甜的湯水只有過年時才能喝到,還不是每年都有,可見沈家今年的日子在十里八村都算殷實富足的。
這幾天實在太熱,衛蘭香每日都會熬煮綠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