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肆開銃殺戮的那群火銃手們稍稍退後,用通條清理著槍管,用棉布沾了些清水抹拭著微微發熱的槍管。
從後面趕上來的火銃手們則是分為了兩隊,一隊帶有示威姓質的舉著火銃對著城頭的人們做著警戒動作,防備城頭上突然開火。
而另一路人則是平端著火銃,對著還在護城河中掙扎的人們,“咪搞嘢!”在火銃巨大殺傷力的威脅下,那些河裡的人們只得反身向對岸游回來,抓住伸出的長槍槍桿被拉上岸,成為別人的俘虜,去等待命運的裁決。
看了這樣一幕,鄔縣令的心稍稍的安穩了一些,看來這群人似乎還沒有攻城的打算,否則是不會打撈護城河中的落水者的。
“老夫子。”他轉身過來,用請教的口吻詢問身旁的師爺高昌。“當年正德皇爺在位之時,劉六、六七、楊虎、趙風子等一干河間馬賊流竄南北,劫掠州縣。”
“東翁的意思是?”高師爺慢吞吞的拖著紹興腔捻著鬍子揣摩著僱主的意思。
“據說有些州縣向他們獻出了糧草、馬匹騾驢等物,事後似乎也沒有受到什麼懲處吧?”
“嗯,學生也有所耳聞,為了保全州縣城池,不得已而為之,想來上官也是能夠體諒下情的!”
兩個老油條便在這一問一答中很有默契的完成了一件大事的商議:只要這群大爺不攻城,死的人就算死了。新安縣可以從府庫中拿出些錢糧實物來犒勞眾位大爺,當然,住在這縣城裡的人們,少不得也要攤派些錢物出來。
而執掌錢糧刑名等項庶務的高師爺,已經開始飛快的計算這群大爺大概要多少銀錢打點才能夠滿足,全縣要攤派多少,能夠有多少浮收,自己和東翁會在此次事件中有多少銀錢進賬,對於上官要如何在公文措辭上應對一二,把這樁事情遮蓋下去。
不過,從城下那群漢子手中的兵器、身上的盔甲,衣著上看,以這樣強橫的武器、勢力,怕是要花費不菲啊!奇怪!自從去年料羅灣一場大戰後,這閩粵一帶海面極為太平。除了在香港島上有著不知道哪位有勢力有背景的大人物在那裡建了堆房貨棧,大肆的往來貿易(走私?)以外,未曾聽說過左近有如此強悍的一支武力的存在啊?潮州、汕頭一帶雖有暴民作亂,但是那群握著鋤頭的泥腿子,怕是連兵器都湊不齊全,顯然不是這些大爺們的對手啊!
“嘶!”也許是因為用力過猛,高師爺將幾根鬍鬚捻斷了,疼的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倒叫一旁的鄔縣令很是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到底是書生意氣,膽子就是小!”
城下,被南中軍斬下的人頭已經堆了一小堆。看得城頭上的城守營守備眼睛直髮藍。出外剿匪,殺良冒功這種事情他也不是沒有做過,但是將人頭砍下來還要如此整齊的碼放在一處,按照下五中三頭頂一的方式堆成小堆,他可沒有這份閒情逸致。
“大人!斬獲首級二百一十一級,俘獲人員八十七人,河中大約有浮屍六十餘具!有勉強合用刀劍三十餘把!”
見戰果被清點出來,陳天華微微的點點頭,招呼過來鄧先達等人,聚在一處小聲商議了一下,這場小衝突,在幾位眼中根本上不得檯面,但是,後果和意義是重大的。
如果處理的好,那便是敲山震虎,揚名立威,要是處置不當,則是結下了大仇不說,也是給自己找來了大麻煩。
“城上哪位是話事人?!出來答話!”
在幾個人短暫的商議後,鄧先達策馬奔出,帶著七八個騎兵傳令兵在城下沿著護城河,避開城頭上那些銅炮的射程,往來賓士數趟,不住的在城下叫囂,讓城頭的人出來一個能夠做主的人答話!
城上的袞袞諸公彼此推讓、客套了半晌,這才最後確定了人選。
新安縣城守營的守備,顫抖著身軀出現在垛口上,守備